“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又向后,举釜之事竟会如此危险么?”旦紧张得手心冒汗,张张嘴小声劝道,“恪,要不然我等认输?”
“凭甚要我认输?”李恪飒然一笑,地下头,借着调整绳索的动作无声低语,“况且此事也输不得。若是输了,以后制作水车之事,便再也不是我说了算了……”
……
万事俱备,里外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两处游弋,一处是微倾身体,备战蓄力的李恪,一处是安然稳固,一动不动的铜釜。两处之间,连接的粗绳已然绷得笔直。
直到这时,辛府众人才真正开始相信李恪有独自提釜的打算。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正打算凭借一己之力,提拉起上千斤重的铜釜,效武王当年旧事!
或许还不止如此……
武王既然崩于鼎下,便代表他的天赋神力到此为止。然而龙纹赤鼎不过重八百斤,若是替换成眼下的铜釜,武王决计是举不动的!
人群骚动起来。
若是李恪真的举起了釜,岂不是证明其神力远胜于武王?这个浑身上下看不出几许腱子肉的少年当真有这般伟力?
惊疑不定之中,李恪动了!
他一步迈出,绷直的绳索进一步拉长!
落地!
光足、草席本该踩踏无声,但李恪一脚落地,却分明在众人耳中想起雷霆般的轰鸣!
李恪动了!
从第一步迈出开始,他便再也没有停下过脚步,一步又一步,坚实、稳固,他的脚重重踩在席上,他的身体几乎倾斜成四十五度,他的手臂死死捏着两肩上的绳索,他的眼神向前,嘴唇紧抿,就连一声呐喊也无!
李恪前进,铜釜不动,粗大的绳索不住拉伸,很快便拉长到了极限,仅剩下拇指粗细。滑轮滚动的速度正变得越来越慢,吱呀,吱呀,艰难地与中轴摩擦。
紧接着,铜釜也动了……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当中,铜釜轻轻晃了一下,终至于缓缓升起。
它晃动着,突起的环底擦中垫席,隔着席在夯实的地面剌出深重的刻痕,只一下便再无后续。
因为它彻底升了起来,完全离地,高高地升起,而且越升越高!
“起了,起了!”人群呐喊。
“真的起了!真的举起来了!那可是千多斤的铜釜啊!”人群嘶声。
辛凌高坐正席,提着笔久久难落。她轻声问起身边的辛童贾:“你方才说,此釜重几许?”
辛童贾垂首颤声:“秉主姬,釜重千二百斤!”
“确数几何!”
“一千一百四十二斤又三两十七株,此鼎在运送至苦酒前曾有称量,数目必然无错!”
辛凌眼中神光闪动,提笔记录:【炊釜铜制,全重一千一百四十二斤又三两十七株,恪凭机关轮组之便,一己之力起之,尤有余力!】
“主姬心中想甚?”辛童贾小声问道。
“轮组,易也……若有此物,兕蛛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