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速去开门,看看是谁人拜访。”
李恪应声站起来,想了想,又说:“媪,荀子所言真的不妥。您想啊,若明月自有光华,何来阴晴圆缺?若礼仪天下之重,又何来以农为本?人生在世,存为先,饱为次,其三……”
“速去!”
“唯……”李恪隐蔽地撇了撇嘴,灰溜溜开门去了。
不出所料,院外道门者乃辛府隶臣,不久前辛凌引众归里,如今已经安置妥当,皆在府中只等李恪一人。
李恪让他静待,转身回屋取了图板,又跟严氏告罪一声,直趋向辛府而走。
辛府当中,碧波池畔,整整七位墨褐草履的墨者束手而立,他们隐隐以辛凌为首,其中却不见憨夫踪影。
憨夫不在?
李恪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今早他用言语折磨严氏,却不想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辛阿姊,憨夫君哪儿去了?”李恪怀着一丝侥幸忐忑发问。
辛凌垂着脑袋想了想,抬手一指北方:“雁门。”
……雁门,大概就是说,憨夫正满雁门的溜达,带着他们那位老师的邀请函漫处邀请各地工匠加盟,水车正式开工以前,估计都不会回来。
至少李恪是这么理解的。
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这些人知道我们要干什么吧?”
“未曾细说。”辛凌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
“不曾细说?”
辛凌点了点头:“心知肚明,不必细说。”
惜字如金的人居然也会有大喘气的时候……
李恪连喘了三口大气,挥手召来身边墨者,席地一坐,摊开木牍。
“诸位,长话短说。我们是整个工程的先导,水车能否顺利起建,就看我们能不能打下足够好的基础。”
这样的开场白在大秦来说怕是前所未有,李恪根本没有做自我介绍,看起来也不打算认识眼前这支墨家小队的任何一人。他只是将木牍一一排开,完整展示在众人面前,然后静待反馈。
所谓的反馈就是倒吸凉气的声音。
自从在憨夫嘴里听说闻名于世的墨家图板不过是介于草图和概念图之间的板画,李恪就知道他画出来的结构图对这些墨者而言,会比任何一种自我介绍都管用。
至少在他的结构图出现问题之前,这个小队里将不会有人对他的号施令提出质疑。
这就是他所需要的效果。
李恪清清嗓子,继续说话:“眼下有两件大事,其一是先行搭建风炉、陶窑,这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铸匠和陶匠,没有工具,他们做不了任何事情。此外漆棚和工坊也需要先一步选址,还有工匠们的住处问题,同样需要解决。”
“辛府东院可用。”辛凌回答道。
“东院够用?”
“搭建工坊足用。”
也就是说,住所另行解决是吧……
李恪尴尬地挠了挠鼻尖,继续拆解正题:“好吧,一个问题解决了。我们来说第二件事,施工。”
他将面前的图板分解开,四块是水池的图,剩下的全是水车的细图:“我们需要分作两组,一组改造水池,一组制作水车。”
辛凌皱着眉仔仔细细端详着图板,片刻之后,出声分派:“儒,泰,由养,水池。”
墨者中立起三人,抱拳应是:“唯!”
她点了点头,将水车图板收拢起身,转身扫视剩余四人:“水车由我等制作。”
“遵假钜子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