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夫感慨道:“恪君,犼兽之奇世间少有,我从未想过,农事也能借助机关之力。”
“机关的存在本就是为了清减人力。既如此,人力可行之事,机关自然可行。”李恪摇着头,对憨夫的赞美不置可否,“在我看来,犼兽依旧没有脱开人力,算不得好的设计。”
“人力?”憨夫奇到,“莫非恪君还想借助水火之力不成?”
李恪忽就想到蒸汽机,在运行时同时需要水和火……不过如今是大秦朝,哪可能会有那种东西出现,憨夫说的大概是水力或者热能。
一个古人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了不起了呀。
李恪善意地笑了笑:“水力不错,火力却不见得好用。”
“恪君还真想应用水力?”憨夫张着嘴,满脸愕然,“自然之力皆不可控,恪君若说以其来驱动机关,怕是极难吧?”
“你觉得自然之力不可控吗?”李恪一下子有了谈性,“譬如说风,风向其实稳定得很,春日东南,夏日偏南,秋日偏西,冬日西北,冬春交际又由北转东,每年大抵都是如此。至于水就更简单了,不是有河道吗?”
憨夫沉默了。李恪的说法在后世人尽皆知,他即便从未听闻,乍听之下也肯定觉察得出一些道理。
于是李恪趁胜追击:“憨夫君仍觉得风水不可用吗?”
“画!”
一声脆生生的嗓音突兀出现,李恪在屋里找了半天,这才发现居然是一旁的辛凌说出来的。
“辛阿姊居然会说话?”
辛凌根本就不搭理,起身走到矮几,帮着李恪摊开竹简,让出坐席,伸出手指又是一指:“风水之力,画!”
那颐指气使的劲头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李恪苦笑着看了憨夫一眼,发现憨夫也是一脸好奇,摆明了期待已久,根本就没打算解释。
这对师兄妹……
他摇着头坐到席上,几笔描出一座简单的风车轮廓:“憨夫君也做过风扇,是否发现只要有风,那风扇便会自动?”
憨夫和辛凌一同点头。
“既如此,试想如果做一个足够大的风扇,后连钜子。风扇动则钜子动,一路带行机关运动,是否比人力要佳?”
辛凌眼神闪动,俯下身把图版一推,又换上一块新的:“水!”
“水流有河道约束,力更集中,而且日夜不息,其实比风更适合用作动力源。若是我们在水中搭建一座水轮……”李恪画出水车的简单模样,“水轮被水流推动,日夜运转,何须人力?”
“彩!”憨夫拍案叫绝。
辛凌的眼睛也闪着光,声音里第一次出现情绪的波动:“制出图板,我来造!”
“你来造?”李恪哭笑不得看着她,“辛阿姊可知,若想有要有足够的动能,这水轮少说得有三五丈高。物料从何处寻,人工从何处找?”
“不可造?”
“不可造!”
辛凌不再说话,扬手从李恪手底下抽走水车简图,又抬手拿了风车简图,二话不说推门就走。连番变故,看得李恪目瞪口呆。
他忍不住问憨夫:“这就走了?”
憨夫只有歉意地笑:“恪君,师妹一向如此,那个……海涵。”
“我哪有那么小心眼……”李恪郁闷说道,“不过你们墨家怎么养出这么个女子出来?又冷又傲,予取予夺,她当自己是大秦的公主吗?”
“公主倒不至于……”憨夫小声道,“师妹的未婚夫婿是当今的皇长子扶苏殿下。此次扶苏作为皇家副使探访句住灾情,老师有意让他们相处几日,这才在雁门滞留下来。要不然,前几日你也寻不到我。”
“皇长子……扶苏……未婚妻?”
这丫头的来头未免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