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后,周滨将谢易让到另一处庭院中的养心斋喝茶。谢易走进房间,三面靠墙的书架上,类别清晰的图书排列的整整齐齐,看得出这应该是庄主的书房。此时屋内炭火才旺,房间已暖,桌上的茶正香。
谢易落座后问:“昨天我陪杨副使去见了耶律乌古,后来那些契丹人又去了哪里?”
周滨正襟危坐答道:“那些契丹人与金军作战身份已经暴露,不可能重返北方,今天早上施全将军陪着那些契丹人回石梁河东岸去了。看来,这些契丹人今后只能落户江南喽。”
谢易抄起手摇摇头道:“耶律乌古志不在此,我怀疑他昨天出手相助,是有意识创造一个机会,为他将来借助大宋力量复国做准备。”
周滨对契丹人并不感兴趣,他转而问道:“官人此后有何打算?”
谢易喝了口茶,笑着答道:“等我给九斤及其他庄客的出路安排完后,我即启程向北到北少林拜谒一位大德高僧,之后一路向西到洛阳白马寺,之后沿着玄奘大师和义净法师走过的路前往印度。”
周滨一惊,笑问:“难道大官人也要学少庄主投身佛门吗?”
谢易也笑道:“我太执着,今生恐与佛门无缘。我只是好奇印度名称的来历,古时那个地方被称为天竺,是玄奘大师亲自更正为印度,并说印度是梵语月亮的意思,义净法师却说是河流的意思,这两位高僧都到过印度,那么到底谁说的正确?我和你们少庄主为此还打了一个赌,所以我要亲自去印证。”
周滨捋髯而笑:“官人果然执着得很!但我也认为官人洒脱得很。功名利禄、恩怨情仇在官人面前都是过眼云烟,真乃当世奇才。只不过官人已二十多岁,长途跋涉去印度,此去必经十年光阴,官人真的放得下家中妻小?”
谢易摆摆手道:“我平生志愿是游历天下,怎么能连累他人?故从未婚配,哪里来的妻小?”
周滨正色道:“官人此言差矣,请容许老奴斗胆相劝。据少庄主来信所讲,你出自忠良之家,岂能无后?若随了官人私心,如何对得起父母,如何对得起天下人对忠良美名的期待?”
谢易抄手于胸,眼神凝视着窗外的毛竹,淡淡地答道:“受教了,请容我三思。”
周滨听出谢易只是敷衍,他也自觉说这样的话有些失言,忙再次转移话题道:“老奴失礼,官人莫怪。以官人判断,金军在淮河以南为患还有几日?”
谢易端起茶喝了一口道:“虽战场瞬息万变还有反复,但大局已定,金兀术不出三月前必然撤军。”
周滨刚要开口,忽然周胜进屋禀报:“施全将军已回,现正在前厅中堂用茶。他想见见大官人,说是有大事商量。”
谢易和周滨相视而笑,这位游击将军人如其官职,来无踪去无影,神出鬼没。
施全看到谢易走进中堂就亲热地迎上去寒暄,又一把拉他坐下言道:“我已安排完契丹人渡江,接到将令就马不停蹄赶回来,生怕你不辞而别让我扑了一个空。那样的话,杨副使交代的差事,我恐怕就完不成了。”
“哦?不知杨副使有何见教?”谢易不明就里,纳闷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