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曹化淳,崇祯皇帝不得不感慨,人生如戏,宫里的可都是好演员。要不知道的,看他脸色,还以为跟他没关系呢!
当即,崇祯皇帝也开始演戏了,不动声色,就当不知道曹化淳事先和杨嗣昌有勾结,立刻下旨,摆驾文华殿,召杨嗣昌觐见。
没过多久,文华殿内,杨嗣昌在见礼之后,立刻带着焦虑语气奏道:“非是臣不愿奉召!陛下,卢侍郎一力主战,如若天下兵马皆归其统领,他必和建虏死战,如若全灭建虏,能光复辽东也就罢了!可就怕只是让入关建虏死伤甚多,最终却没能取胜,如此一来,必定惹怒皇太极,从而绝了议和之望。此事,还请陛下慎之!”
崇祯皇帝一听,却是冷笑一声道:“卿言东汉时日蚀火星,汉光武帝与南匈奴议和;宋太宗时月蚀荧惑,宋军兴师伐辽而战败。但朕要告诉卿,太祖入梦,言朕不改变,社稷危矣!卿来说说,是前朝往事紧要,还是太祖托梦紧要?”
他说得这些前朝往事,其实都是杨嗣昌在之前给崇祯皇帝上奏章,阐明他的“攘外必先安内”策略时,用来证明他议和是对的历史依据。
听着这些话,边上伺候着的曹化淳,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犹如泥菩萨一般。可他心中,却也开始认真琢磨太祖托梦这事了。从皇上的态度来看,皇上是认真对待这事的。
古人是相信有鬼神存在,更相信祖宗显灵之事。听到崇祯皇帝着重强调太祖入梦,杨嗣昌当即脸色一变,知道应该不是有别人进言,而是因为太祖入梦的原因,才让皇上在议和之事上有了反复。
果然,崇祯皇帝忽然语气严厉了起来,紧接着对杨嗣昌喝道:“朕算是想明白了,攘外必先安内是好,可这只是一厢情愿而已。朕来问卿,如若卿为建虏之皇太极,可真心愿和大明和谈?若要和谈,代价几何?是要朕成为儿皇帝还是割让土地给建虏?建虏已经势大不可制,难道还要朕再双手奉上利益,继续壮大建虏?”
听着这些话,杨嗣昌的汗当即就下来了,他连忙申辩道:“陛下,忍得一时之辱,等到安定了国内,卧薪尝胆之下,我大明总有一日能灭掉建虏。昔年俺答汗,不也是朝廷妥协,应其开边市才罢刀兵也!”
“呵呵呵……”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冷笑连连,笑得杨嗣昌低着头,那汗水一个劲地往下滴。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就感觉此时的崇祯皇帝,非常地强势,犹如盛夏之太阳,让人不敢仰视。
就连边上泥菩萨一般的曹化淳,也不由得偷偷看向崇祯皇帝,心中有点惊惧。他忽然感觉,眼前这位熟悉的皇帝,似乎已经有点陌生了。言辞之犀利,犹如刀枪,锐不可当!
忽然,崇祯皇帝笑声一收,对杨嗣昌厉声喝道:“亏了卿以聪慧闻名,卿可知,任何城下之盟,可有意义?嘉靖年间,开了边市,俺答汗不照样连年侵犯我大明边境!任何和议,唯有战而胜之,至少要打疼了对手,才有和谈的基础。朕还是刚才的那话,卿要是还不明白的,那就再说明白点好了……“
杨嗣昌到此时,才发现虽是隆冬时分,可自己的汗水,都浸湿了地上好大一块,不由得连忙擦了下汗,继续凝神静听。
“朕刚才所说,假如卿是建虏之皇太极,知道我大明境内流贼四起,民生凋敝,百姓苦不堪言,而他建虏之军队,几次入关又无对手。此等情况下,卿可愿和大明议和,而后让大明整顿内部,重新强盛起来?真要如此,卿就不担心,朕安内之后再撕毁合约去剿灭建虏么?”
崇祯皇帝说到这里,冷笑一声,而后继续说道:“如若皇太极只是一个庸人,或许只能看到眼前利益,要是如此,如你所说,朕忍辱卧薪尝胆也未不可。”
忽然,他的声音又提高了一分道:“但是,那皇太极是什么人?他是庸人么?他比以前的野猪皮还要精明百倍,建虏在他手中,如今已是征服朝鲜,打败林丹汗,中东部草原都以他为尊。他这样一个人,会只顾眼前利益真正想要和谈?他是巴不得我大明越来越乱才好!呵呵,还创立伪清,自立为皇帝,不是什么大汗了,其野心可想而知!还说伪清乃是水德,水能灭我大明之火,其心之险恶,昭然若揭,卿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