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似火,陈丰启程下山。蜿蜒的小路通向未知,他却必须要去走。身后高处,粉白衣裙驻足,在晨风中猎猎飞舞,像一朵怒放的莲。
他整整衣衫,像是揣好了那份无期之约,却没敢回头看,怕那双透彻的眸子夺去了自己的决心。便只大步地向前走。
少女在高处观望,红唇咬了又咬,手心捏了又捏,待那逐渐厚实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却终究是没有出声。
她不能跟随陈丰下山,她也有自己的使命,也有一定要去完成的事情。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只能守着这山谷,修炼自己那奇妙的功法,大成之后,去......
她摇了摇头,甩去这些烦心事,拭去眼角的一滴眼泪,向山谷走去。
......
......
......
陈丰打算再去故地看最后一眼,便转向前往落星村旧址,这七年以来,他无数次梦到此地,梦到自己被那些甲士抓住,然后与所有村民一起在村后坑杀,梦到自己那邋遢师傅被绑在村头大树上,却偏偏有铿锵风骨,梦到娘亲,梦到那场大火。可这六年以来,他都只是在崖上观望,一是小心谨慎,二是武功低微,遇见练家子毫无自保之力。
此时,他终于回到此地,仍然心惊,眼中有些湿润。
他先看见那村外破庙,此时已然倒塌,焦黑的木板错乱的堆叠着,少数已经开始腐烂,时光无情,正在将破败之物残存的一丝物象慢慢蚕食。
村口“落星村”三字的大石碑被掀翻,六年时间,这块巨石上已经爬满青苔,正要与它周围的绿地融为一体。
继续向前走,是那块石磨,然后是张婶家,张婶喜欢吃腌菜,每次烹饪时,半个村子都能闻见她家锅里的腌菜味,然后是李爷爷家,李爷爷无事之时最喜欢搬他的老藤椅在村头大树下乘凉,见陈丰写字,总是仍不住点评两句,然后是王叔、孙伯......
还有那座学堂,他未开窍的痴呆日子,总是在学堂的第二个窗口处趴着听书。父亲要他读书,他肯定是要读的,但更多的时候,他的兴趣在学堂外的蟋蟀和青蛙上,听到一半便走神去抓青蛙,惹得学堂内的孩子们都想去抓青蛙,教书先生十分不悦,甚至一度要赶他出去,连窗口也不让他趴,最后还是在父亲的一块块猪肉下妥协,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学堂外总比在学堂内对孩子们的影响大。
陈丰走走停停,默默回忆着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切,眼神却猛然在一座破败宅子前停下,宅子不大,他却是熟悉万分,他觉得自己的眼泪就要涌出眼眶来,轰然在门口跪下,头重重的磕在了地面上。
从早晨到傍晚,他跪得像一尊雕像。鸟儿在他头顶飞过,兔子在他的脚边跑过,他都不曾动分毫,突然,他怀中玉剧烈震动,他身形一震,侧滑出去,躲过一支暗箭。
“谁!”
他眼中一凌。
远处,一队人骑马赶来,当头一人暴喝,“蛮子受死!”又一箭射来,这明箭比刚才那暗箭快了不止三分,陈丰脚步变换,侧身避过。三千剑意存于胸中,他一举一动浑然一体,奇妙万分。
“误会!”他只能高呼,暗暗叫苦。
那人见一箭未中,眼中意外一闪而过,勒马停下。
“误会?这蛮荒之地靠近边境,与那天阳只相隔一伏龙山脉,你独身前来此地,不是那北蛮子的斥候,便是逃兵,都该死!”
他此时才看清,当头之人是一个女子,手持大弓,背负箭囊,莫约十七八岁,虽然面容清秀,但此时却满是寒霜。
“你既然说我独身前来此地,但我一无甲胄,二无兵器,若是斥候或是逃兵,何以对敌?”
那女子眼中一冷。
“巧舌如簧,抓住再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