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木昔的态度就有些意思了。
他不像平常一样,点个头,发出一声“嗯”的轻音,随即便打发青水出去,而是好一会儿都没有作声。青水在地上跪得生了疑惑,抬起头来,便见阎木昔稍稍皱着眉,看着他,眼神里既没怒气也没疑惑,显得十分平淡,然而这平淡在青水看来便十分不寻常。
有那么一瞬间,青水觉得师父是想询问自己昨日的无故旷业,可是这个念头冒出来,他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他告诉自己,师父或是在想旁的事情,只是如今两人都不说话,情形多少有些尴尬,他只能没话找话道:“师父恕罪,昨日弟子生辰,被金刀门几个师兄拽去游玩贺生,也没来得及向师父告假,还望师父不要怪罪。”
阎木昔点点头,道:“无妨!”
两个字说得一如往常的淡漠,然而在青水听来,却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青水觉得奇怪,再三告诫自己莫要多想,可还是忍不住怀疑,师父对自己的无故旷业,其实颇有几分担心。
这份猜想很快被证实,阎木昔紧接着问:“伙僧棍练得怎么样了?”
青水好不诧异,阎木昔何曾对自己的功夫这般上心过,便是上次传他伙僧棍,也只是给了字籍,随便指点了几句,如何能想到几日之后便要亲自考教。
恍惚间,青水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与朱凝师姐的见面和会谈落入了阎木昔的眼中耳中,以至于他对自己生了疑惑,打起了不为人知的算盘。可是粗瞧阎木昔的神情,十分的稀松平常,如何也看不出来藏着什么坏心眼。
青水便越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道:“弟子悟性低,还……还无法领会伙僧棍的要义,练得很是生疏!”
阎木昔道:“无妨!伙僧棍乃是三阶武人所练,对筋骨皮肉要求甚高,你才初入二阶,驾驭不住也十分正常!你且耍来我瞧瞧!”
青水不知何意,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在院中抽了一根木棍,便将一套伙僧棍磕磕巴巴地耍了下来。阎木昔瞧着,脸色并无太多变化,也瞧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
青水心里打鼓,忙道:“弟子天资愚钝、学武不精,枉费了师父的一番苦心,还望师父……”
“无妨!”阎木昔打断,史无前例地突然笑了起来,道,“如今武道虽不如十几二十年前兴旺,习武的也约摸有几万人,十中有九以天资过人自居。你能识得自己天资有限,也算难得!”
说着,走下台阶,将木棍从青水手中接过来,把一套伙僧棍原原本本地再演示了一遍。阎木昔不愧是当世高手,一套棍法在青水手中看起来又钝又拙,在他手里却威风赫赫、杀机凛凛。
而更令青水吃惊的是,阎木昔的棍法使得忽快忽慢,快的恰好是他打得颇为自如的地方,而慢处,便是他无法顺当衔接领会之处。经阎木昔这一番演练,青水便不聪明,也颇有豁然开朗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