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神婆婆看着两人,淡然一笑,点点头,赞道:“江湖中许久不曾有人忤逆过我,你们两人勇气可嘉,为了赞许你们的勇气,你们的命,我就多留一会儿......”
说着,屠神婆婆缓缓走到两人身前,抬起手指,朝着他们两人的脉门点去。
一道真气顺着脉门游走全身,两人表情瞬间扭曲,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众人听了屠神婆婆的话,脸上瞬间如死灰一般,不再报希望。
此时风起,天上也下起了小雨。
屠神婆婆手指连点,火之真气频频发出,这些江湖中久负盛名的侠客接连倒地。
最后,真的只剩下石黑狗和无根散人。
两人的表情已经因为痛苦而变得麻木,被真气侵入经络的两人终于体会到了生不如此的感觉。
只求速死的他们,用头撞击着地面。
一下,
两下,
三下......
可不知道为什么,修为深厚的他们,竟然用不出半点力气,只能勉强着抬起头,以惯性撞击地面。
屠神婆婆已经带着九辰离开。
两人撞击地面的动作还未停止。
撞死是不可能的,他们只盼着自己能在气力耗尽之前,耗尽自己的鲜血,如此便可解脱。
但这是个极为漫长的过程......
月黑风高,阴雨连绵。
整夜不断的雨水,竟然没能将悬天涧的血迹冲刷干净,山庄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臭。
次日清晨,有一条血河自悬天涧山庄流下,直汇入溪泉,原本清甜的溪泉水,也变得同样腥臭。
人们这才知道,悬天涧的刘家出了事。
此事轰动武林,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百余成名的侠客不知是何缘故,屠了悬天涧的刘家庄。
刘家庄主刘玄魄死前将这些武林人士逐一诛杀,自己最后气竭而死。
这是一桩没人生还的惨案。
时隔五年,人们几乎忘记了武陵省,悬天涧,刘家庄的惨案。
五年间,江湖古井无波,没有什么奇闻,也没有什么趣事。
转眼间,距离望月山的“仲春花朝盛会”之期近了。
望月山也在武陵省境内,地处武陵省茗山郡。
山中有一片杏树林,相传是医仙扁鹊得道之前亲手栽种。故名曰:杏仙林。
每年二月,这延绵三十里的杏树之上就开满了红白的花儿。
远远看去,宛若花海一般,其景之幽怡,又让人叹为观止;走近观瞧,只见胭脂万点,艳溢香融,真羞煞世间名姝。
茗山杏海已是一方奇景,其中又有一株千年古树,此树非比寻常,树形奇特,茎干粗壮,悬根露爪,蜿蜒交错,真好模样。
壮年杏树一年开花,当年结果。
古树却是年迈髓枯,十年一花期,有花无果。
杏花盛期大抵都在二月中旬前后,故以二月十五为期,迎千年古树开花之际,订下仲春花朝之盛会。
届时,将决出花、武二魁。
杏海奇景广为天下所知,十年一度的仲春花朝会也成了天下盛举,花武二魁更是天下英豪趋之若鹜的美誉。
此时节,茗山郡的人口往来最多,整个小城都是一片繁荣的景象,其中又以胜华街为最。
所谓,朱阁粉黛酥风起,铁骨英豪步难移。
只要闻到娼阁传出的香风,哪怕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也要停下步子多看两眼,此言非虚。
整条街道最为热闹的恐怕就要数各色的秦楼楚馆。
为争夺客源,娼阁里的龟公多半要到街上去拉客。
“少爷!看您气宇轩昂,绝非凡人,不如上楼去小酌几杯,与姑娘们谈风论月岂不美哉?”
说着,也不管少年同不同意,硬推着少年超自家门面走去。
这少年显然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多半抵不住诱惑,虽然不太情愿,但反抗并不过激,最后顺理成章地被龟公“硬拖”进娼阁。
老鸨子见这公子容貌清秀,也就多看了两眼。
只见少年衣着虽然怪异,但用料却属上乘,尤其是手上一根碧红的骷髅手杖,更是别致。
那光泽绝对是上等的血玉,能用得起这血玉手杖的人身份绝对不一般。
只一瞬间,老鸨子便将这一切想得通透,一脸谄笑地过来招呼:
“哎呦喂,这位公子多俊啊!不知如何称呼啊?”
少年有些局促,白皙的脸上泛着嫣红,怯怯地答道:“九辰。”
老鸨子本来还想问出少爷名姓,从姓氏可以推断出公子家世如何,但这九辰却不愿提及自己的姓氏,老鸨子也不便再问,谄笑着说道:
“九公子,您可算来着了!我们畅春阁可是茗山首屈一指的温柔乡!花魁更是方圆百里首屈一指的美女!无论您喜欢哪种型儿,妈妈我保准给您找到最称心的!”
九辰没见过这种阵仗,他自幼失明,能见到的只有满眼的黑暗。
风月景儿好,他却只觉得这里乌烟瘴气,心中不自在得很,暗叹:这哪有传闻里说的那般快活?
老鸨子识人广博,眼见九辰眼神中的漠然,只以为少年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脸上笑得更欢喜了。
这类少爷,最好糊弄!
“少爷!您第一次来这种风月场吧!”
九辰点点头,也不答话。
老鸨眼珠转了转,又谄笑着说道:“看公子气度不凡,倒像是出身名门,但您这年岁尚浅,又没有仆从给您拎着钱袋,一路走来怪累的吧......”
听老鸨子支支吾吾地语气,九辰会意,无非是怕自己没有银子,所以才出言试探。
“去路边的面摊吃个面也没有先结账的,怎么这种地方要先掏钱不成?”
九辰冷哼一声之后,又掏出一张银票:“这是四海钱庄的本票,一百两银子!拿去给姑娘们买胭脂......”
老鸨子看着银票,眼睛里冒出了绿光,脸上的神色愈加谄媚:
“哎呦喂,公子这是怎么个话,您这......误会了!我这可不是跟你这要银子,我这不是怕您累坏了身子吗!”
九辰清了清嗓子,昂首挺胸,起了架势,摆摆手,说道:“废话少说!快让少爷我见识见识这风月场里的景儿!”
这话,是他刚从隔壁客人嘴里学来的。
“好您嘞!里边请......姑娘们伺候着!”
老鸨子一声招呼,莺莺燕燕们一拥而上,围了过来,将九辰拖进了二楼的客房。
无论是文人墨客,还是江湖豪客,来到这种地方总要喝酒助兴。
老鸨子见九辰出手就是一百两银票,知道他这里还有油水,吩咐下人准备了上好的酒菜,安排了三四个当红的姑娘伺候着,还专门配了女乐以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