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大吃一惊,贾筱忙伸手摸了摸母亲的额头,竟也并不发热,忙道:“太太说哪里话?我父亲已经登仙去了,你如何又能看见他?”
陈夫人摇摇头,不再说话,又将茶杯递与史彦。
史彦忙道:“太太可是还要躺着?大夫已是开了药去了,等会儿熬了药,太太吃上两剂,就可大好了。”
见陈夫人点头,娄氏又忙轻轻将靠枕抽了去,扶陈夫人躺下。
陈夫人闭了眼,摆摆手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要静静躺一会儿。”
史彦和娄氏对视一眼,忙轻声道:“太太,留筱妹妹在这里和你说话,我和娄妹妹去给你备些饭食,等药拿来了,再煎了来,可好不好?”
陈夫人缓缓点头,史彦悄悄捏了捏贾筱的手,暗示她和陈夫人说话缓和着些,便和娄氏轻轻出了房门。
来到院子里,娄氏无奈地对史彦叹道:“嫂子,难道太太竟是中了邪了?”
还没等史彦说话,只见贾代善已送了申大夫回来。
史彦忙问道:“大夫怎么说?”
贾代善皱眉道:“奇怪了,这申大夫竟说太太的脉息没有什么异常,只开了两剂安神定魂的药。我已命小厮另又去请几位大夫来看看。”
史彦忙道:“刚才太太竟说,她是看到老爷了。”
贾代善也大吃一惊,忙道:“难道太太竟真是撞客着了?”
娄氏忙道:“不如我们再请个懂法术的僧道,来家里看看?”
贾代善踌躇起来,道:“太太若是真的撞客了父亲,如何请得僧道?再说,若是撞客着了,必定会高烧不退,神志不清,言语混乱,乍冷乍热,太太如今倒是没有这样的症状,是再清醒不过的。”
史彦也思忖了一会儿,道:“也可能是太太因过于思念老爷,一时有了幻觉,心内又过于悲伤,情急之下,便晕倒了。倒是先将大夫开的药,给太太吃了,看看再说。”
贾代善道:“药已交于厨房,煎熬去了。我还要到房内去看看太太,你们等着药煎好了,拿来就是了。”说着,就往房内走。
一时,陆续又有几位金陵城中的名医,依次为陈夫人诊了脉,却都摇头告诉贾代善,说老夫人并无任何病疾,只是虚弱一些,吃些补品,好好休息,也就是了。
等这几位大夫都走了,贾代善等人便也放了心,只将申大夫开的药煎了,给陈夫人吃了。史彦又早命云梦,在自己院子里,用银铫子煎了一碗人参汤送来。
陈夫人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笑对儿女们道:“我已没什么大事了,你们各自忙去吧。”
史彦等人看着陈夫人神色还好,便请贾筱去吃饭,自己先陪着陈夫人,等贾筱吃了饭,再来换自己。
贾筱见母亲也有些精神了,便答应了。
轮换着都吃了饭,贾赦和贾政也都从东府中念了书回来,便都聚在陈夫人房内说话。
陈夫人看着满堂的儿孙,欢喜道:“我和你们老爷这一生,头些年虽吃了些苦头,如今能有你们这些儿女、孙辈,还有这两个好媳妇儿,也就够了。竟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你们以后,定要谨守老爷在世时对你们的教导,齐心协力,兴盛家族。”
又拉了贾赦的手,笑道:“赦儿,你是祖母最疼的,也是咱们家的长子长孙,你日后定要长些出息,也不枉祖母疼你一场。你读书不好,竟是祖母教坏了你,只认定咱们家少不了你一个官儿做。如今祖母想来,原是错了,你日后要多读书上进,方可光耀门楣。”
又将贾政唤至身边,笑道:“政儿,你读书好,日后定要和哥哥守望相助,咱们贾家,就更兴盛了。”
史彦听了陈夫人这话,竟有些临终遗言的味道,心内便突突的,只不好说出来。
贾代善也隐隐觉得不对劲,忙笑道:“太太今儿累了,有话儿等明儿再说。”
陈夫人道:“我今儿高兴,竟要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你别管。”
窗外忽然又刮起了一阵风,劲风敲打在外间的窗扇之上,窗扇便噼里啪啦,一阵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