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婆子你好大的胆子,敢抗拒官差?还不把那个孽障交给我?”杨忠在她的背后恶狠狠地说道。
“呸,你这个卖主求荣的无耻小人,行此无义之举,一定不会有好下场。”张妈痛骂道。
杨忠听得恼怒,指挥杀手上前去抢少主,张妈已无退路,翻身投入了荷花池中。杨忠见张妈落入荷花池,想那池水深不见底,杨涟的儿子绝无生还的可能,便对杀手们说道:“那个小崽子现已葬身湖底,咱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杀手们只听魏忠贤的命令,魏贼特别交待他们,杀了杨存义要把他的尸首带回来。特务们没有完成任务,自然不肯离去,几名水性好的杀手跳入池中,潜入水下四周搜寻,时值夜色黑沉,杀手们哪里去寻,忙活了半天毫无结果,只得和杨忠悻悻离开。
魏忠贤见杨忠空手而回大为震怒,割掉他的左耳以示惩戒,仍然命他继续带杀手捕杀杨涟亲属。杨忠一心扑在擒杀杨存义的身上,此时他在知道自己的疏忽大意,漏掉了杨府中重要的一个人,火房老仆人赵大。
这个老家伙在杨府多年,对杨涟忠心耿耿,绝不能让他留在世上,给自己留下祸患。然而杨府突遭劫难,赵大绝不可能呆在这里等人抓捕。杨忠命人绘制赵大的画影图形,贴在城门口,让过往的百姓检举揭发。
这个卖主求荣的小人,做梦都不会想到,杨涟在当地得到百姓的极力拥戴,杨忠出卖主人的丑行,已在百姓中间广为流传,他要捉拿的人,一定是个好人,因此百姓心中打定了主意,就是家破人亡,也绝不会透露赵大的行踪。
张妈的死给了赵大以启示,他明白死人是绝不会泄露秘密的,从此世界上再会赵大这个人。
东山有个药农看到一人在一坟冢前痛哭不止,祭拜完毕后,此人拿起酒壶饮了一口酒,随即七窍流血而亡。药农见状大惊失色,忙将这一情况通知了官府,杨忠苦寻赵大无门,了解这一情况后,带着东厂杀手会同京畿衙门赶到现场,眼前这个脸色青黑的人正是赵大,仵作验看尸身后,确让死者是饮了鸩酒中毒而亡。一旁边还有死者留下的绝命书,上面提到自己不能找回主人的尸骨,只能立此衣冠冢,如今主人已亡,为仆者当以忠义为怀,慨然赴死以存清名。
杨忠费尽心机,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赵大的死再一次羞辱了他这个不义的小人。众人散去,空幽的山间一轮冷月透出惨白的光,此时一个夜行人从树上飞纵而下,对着赵大的尸身恭敬地拜了几拜,将一丝绢塞入赵大的鞋中之后,犹如鬼魅般地消失在如墨的夜色中。几名感佩其忠义的百姓,不忍赵大的尸体曝露荒野,偷偷地将其埋葬在杨涟的墓旁,他们希望这位义仆在阴间还能侍奉清正的杨大人。
魏忠贤并没有搜集到杨涟的其他罪证,贪脏一案的指证者虽然是杨涟的管家杨忠,但是魏忠贤知道,杨家的仆从除了杨忠以外,余者皆被处死。没有一个人在死亡面前向自己低头,这让魏忠贤的心中十分不安,将来圣上想起杨涟的功劳,难免不会问及杨忠,那时自己就是养痈成患了。
在杨忠回到东厂向魏忠贤告知赵大已死的讯息时,魏忠贤笑着对杨忠说道:“现在杨涟虽已伏法,但是将来难保圣上不念及杨涟旧日的情义复查此案,如果所派之人精明干练,那么你将死无葬身之地。不如眼下拿着银两,隐姓埋名去过安稳日子吧。”
杨忠听了魏忠贤的话后,如捣蒜一样的叩头感谢,魏忠贤摆手让他起来,然后将事先准备好的布袋交给了杨忠。魏忠贤说道:“你从府中的西角门出去,没着小路往山道走,不会惹人注意的,城门官我以事先知会了他们,你不会受到盘查的。”
杨忠点了点头,拿起布包离开了东厂。天明时分,有人发现了杨忠的尸体,从他的布包中搜出了一封信。京畿衙门在熹宗早朝的时候,将这封信呈上了朝堂。看到这一幕,魏忠贤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