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沉沉的夜色遮天蔽月,绍兴府衙二堂内亮着通明的灯火,冯兆先背着手在堂前转来转去,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人的心坎儿里,惹得跪在下面的衙役们不觉间一颤一颤。
冯兆先有理由暴跳如雷。
今晚的行动,他是和冯镗一起谋划好了的。孙玉海跟着冯镗去堵宋康春,林双全自己带队去抓一直跟在宋康春身边的那个小姑娘。
其实,抓宋康春仅仅是顺带,或者说,如果宋康春的口气没有那么不容商量,孙玉海这边的人,是能不动则不动的。毕竟,他是朝廷命官,抓他,总会惹得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有冯镗坐镇,这事情完成得很好,从酒楼一路押回府衙,没有走漏任何风声。
可让宋康春怎么都无法接受的是,他派出了他最信任的林双全,带着府衙、县衙两级的衙役,出动了那么多的人,只为了围捕一个小姑娘而已,竟却让她趁着夜色跑掉了!到现在为止,不知所踪。
林双全跪在最前面,手撑着地,手臂都在哆嗦。
跟随冯兆先这么久,他太清楚冯兆先是什么人了!这一次的疏忽所造成的损失,就算是他有办法弥补,估计冯兆先也绝不会再相信他了。他现在只求冯兆先还有理智在,不要做出什么太过激的事情来,砸了他的饭碗。
冯兆先怒气冲冲地踱了几圈,站回到林双全面前,怒瞪着双眼,冲他吼道:“你说你还能做点儿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都抓不住!”
林双全低声说:“小人这就去搜查……”
“你搜查个屁!”冯兆先的怒气瞬间直冲天灵盖,一脚将林双全踹翻在地,“你现在带人去挨家挨户的搜,那不是给人送把柄呢吗?蠢货!”
冯镗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眼看着林双全挨骂又挨踢,冯兆先的火气终于有了发泄出来的点,看起来火气慢慢散了,才上前劝说:“大人,别急嘛,来日方长。只要这姑娘还在绍兴,她就绝对逃不出大人的手掌心的。只是……”
“怎么?”冯兆先在面对冯镗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放低态度,语气也跟着稍显平和。
冯镗说:“草民听下面的那些衙役说,宋大人最近在会稽县周遭巡访民情,整日记录。虽然伍大人已经派人从中阻隔,但是,宋大人必定也整理了很多详尽的笔记和账册。重要的不是宋大人,也不是宋大人身边的那个姑娘,而是这些笔记和账册。麻烦的是,据搜捕的衙役说,在他们暂居的住处,没能找到这些东西。”
冯兆先听他这么一分析,关注点顿时就也转到了那些笔记和账册上面,他说:“先生说得有理!现在看来,这些东西肯定在那个姑娘身上。只是,人已经被这些蠢货给放跑了,我们现在该如何找到她呢?”
冯镗说:“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还需从长计议。按照下面衙役的描述,宋大人和那姑娘仅有一辆马车,马匹现在好好的拴在暂居的住处。所以,依草民之见,一个姑娘,大晚上的,在比较陌生的环境里,带着那么多东西,她能跑多远?肯定跑不了多远!所以,这其一,就是要再加派人手,围绕着附近村落秘密搜捕,布置外紧内松。让她放松警惕,最好是一头扎进我们布好的包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