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之所以对爱丽丝如此恭谨,是因为他尊敬对方星语秘书的身份,对于星语这位新人类领袖,她一直带有极高的崇敬,尤其在星语救了他之后,那种崇敬之情便更加崇高了。
再者,在此紧张到无以复加的时刻,李想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气势,震慑一下自己的心跳和情绪,让自己不至于会在什么时候失态。
爱丽丝和李想的互动后,师媚仍然没有说话,她脸上的神情仍然优雅而清冷,也仍然让人感觉高贵得难以接近。
“不用那么拘谨啦。”见到依然沉默的师媚,也见到恭谨至极的李想,爱丽丝嫣然一笑,继续努力着不让场面冷下来,她柔声道:“我们只是来看看你,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李想语气显然有些激动,激动到他仍然没有称呼爱丽丝的名字:“谢谢长官关心!”
李想当然激动,爱丽丝话语落下那一刻,他不仅手心冒汗,脚趾也不由自主的紧张弓起,就好似他紧张到害怕自己会站不稳一般,因为师媚虽然没有说话,但爱丽丝话语中的意思很明显,她们竟是专程来看他的。
她们,自然包括了师媚,这就是李想激动到无以复加的原因。
对于救下师媚这件事情,在心中倾慕的驱使下,李想一直觉得那是十分自然的一件事情,自然到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正常,尽管那让他在死亡边缘游走了一次。
随心而行到自然之举后,李想根本没想过师媚会来看他,但眼下,这不敢想的事情却真实的发生了,他还如何能够按捺得住心中激动呢?
“你叫李想?”沉默许久后,师媚终于开口,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优雅清冷。
“是的!长官!”
回应师媚时,李想挺起的胸膛中,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因为师媚喊出了他的名字,哪怕只是向像现在这般用如此清冷,甚至清冷到有点像是询问道语气,也是他此生不敢奢求的恩典。
问完李想的名字后,师媚又愣住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无话可说。
她原本打算过就像爱丽丝说的一样,和李想说声谢谢,顺便关心一下李想的情况,然后就离开,但莫名其妙的她就是开不了口,就好像心中有些什么纠结的事情,让她无论如何抹不开面子一般。
沉默着思索和纠结许久后,师媚终于憋出了下一句:“据说两个世纪以前消失在地底的翡翠骑士,是你的祖先?”
师媚问出这个问题时,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心中却莫名愣了一下,因为她恍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和现在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如是思索时,师媚又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何要这么问,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所以苦苦思索后,她循着爱丽丝和她说起过的那有关李想的信息,嘴比脑子快的问了出来。
同一时刻,李想也愣了一下,因为他心中莫名有些惊诧,他的心跳依然很快,但他的声音却有些颤抖:“是……是的!”
李想的声音在颤抖,他的心也在颤抖,因为他从未和人说起过他有名的先辈,毕竟他一直都不觉得那是什么光彩的家族史。
对于自己祖先违背星语的命令,导致自己殒命的同时,也将翡翠机甲葬于地底之事,李想一直都觉得那让自己好似背负了什么,所以这么多年来他都未曾和人提起此事,因此当师媚问起此事时,他才会如此惊诧和颤抖。
李想惊诧于师媚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出身,他的颤抖则是因为心中有些害怕,他害怕知道自己出身的师媚,是否会因此看不起自己。
如此思绪中,李想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压抑。
此刻的禁闭室中,紧张的却并不只有李想,事实上师媚也同样紧张,尽管她神色上并未表露,她紧张的原因十分简单,她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自己一下就把天聊死了。
其实在此之前,师媚从不觉得自己是个不会聊天的人,只是以前很少和人聊天罢了,爱丽丝就是最好的证明,因为她和爱丽丝之间好像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这一刻,师媚却对自己曾经笃定的事情产生了怀疑,因为她真的找不到话题了,她开始思索这到底是为什么。
苦苦思索后,师媚终于恍然明白到了什么,她意识到自己之所以和爱丽丝总也聊不够,难道并不是因为她会聊天,而是因为爱丽丝会聊天么。
想到这里,师媚愈发庆幸自己有爱丽丝这个朋友,但她此刻却没有时间去庆幸,因为她在苦苦思索接下来该说什么,她真的辞穷了。
“那你真是太弱了。”等到师媚意识到不对劲时,她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师媚话音一落,李想愣了一下,爱丽丝也愣了一下,空气一下变得凝固而又尴尬。
话一出口,师媚又何尝不是愣了一下,那一刻她莫名有些后悔,但也已经来不及了,心中惊颤不已的时刻,她只能选择面不改色,倔强维持着自己清冷优雅的姿态。
此时此刻,师媚对自己不会聊天的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她甚至忍不住想在心中骂自己愚蠢,愚蠢到竟然连如此话题都说得出口。
“长……长官教训的是!”在那凝固着尴尬的空气中,李想的声音有些颤抖,已经无法掩饰的那种颤抖。
听闻师媚的训诫时,李想原本炽热的心霎时冷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即使在没有十二骑士机甲加成的情况下,他的元力水平也是远不如师媚的,而被自己倾慕的少女如此当面训诫,他只觉得羞愧已极。
那一刻,李想只觉得浑身都有些发冷,他难以抑制的想着,师媚到底因为他的出身而看不起他了么?从天堂到地狱的瞬间转变,让他心中压抑已极。
“你没事就好,好好休息吧。”尴尬將禁闭室填满的时刻,爱丽丝再次把话插了进来,她看得出来师媚在后悔说出那番话,却又不知如何缓解此刻尴尬,所以她必须给师媚一个台阶,也给李想一个台阶:“那我们就先走了。”
爱丽丝说完,侧首给了师媚一个眼神,然后率先转身朝禁闭室外走去。
爱丽丝在示意师媚跟自己离开,尽管师媚仍未对李想说出谢谢,但她知道师媚把天聊死后,今天恐怕是有些难达目的了,虽然无奈,但她也只能先让师媚离开,让他们都独自缓解一下那可怕的尴尬了。
“长官……慢走!”看着师媚随爱丽丝离开的身影,李想行礼的姿态又更加笔直了一分,但他的心情却又更加低落了一些,心中压抑也愈发沉重起来。
和爱丽丝走到门口时,师媚忽然停了下来。
止步那一刻,师媚心中也莫名有些压抑,因为她知道自己方才说错了不该说的话,只是她一直纠结自己该如何弥补,走到门口时,她终于决定挽回点什么,所以她停了下来,尽管她更知道那对她而言需要极大的勇气。
秀眉轻蹙中,背对李想片刻的师媚没有回头,她怕李想看到她神情的变化,她只是假作忽然想起了什么,轻声道:“对了。”
语气一定要稳,一定!师媚开口时,心中如此反复告诫自己,因为她不想让李想听出哪怕一点心虚。
“什么事!长官!”李想依然看着接近天花板的墙壁,他心中思绪万千,既有些失落于师媚离去,又有些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因为他心中实在尴尬又压抑到无以复加。
“之前的事情……”师媚旁人无法察觉的稳了稳气息,而后淡淡道:“谢谢你。”
听到师媚终于将该说的事情说出口,回眸过来的爱丽丝再次勾起温柔笑意,她金色眼眸中带着莫名的惊喜,因为她知道那对于师媚来说到底需要多大勇气,所以她在为师媚开心。
听闻师媚道谢那一刻,李想原本暗淡的目光一下亮了起来,他原本已经渐渐平缓下来的心跳,也再次无法抑制的加速起来,那一刻他甚至有些怀疑,怀疑是否自己听错了,抑或是否师媚说错了。
李想下意识想要回应师媚的道谢,但欲要开口时,他却发现自己莫名激动得根本无法开口,因为他已经激动到了极点,他害怕自己的声音会颤抖得无法成句。
片刻的沉默中,不知道李想在思索什么的师媚,只以为自己方才的话语对李想尊严冲击太甚,导致李想此刻不想回应自己,蹙眉中抿了抿粉唇后,她再次开口。
“还有……你不用叫我长官,现在开始的一年之内,我和你一样都是普通战士。”师媚大概真的觉得自己刚才说得太过火了,尤其发现李想连自己努力说出的道谢都不想回应时,她愈发想要弥补一下自己的过失,尽管这让她觉得有些难堪,但她仍然道:“你叫我师媚就可以了。”
李想心脏前所未有的剧烈跳动时,师媚已经走出了禁闭室,她不想等李想的回应,因为她自觉已经够难堪了,如此心境下,她怕自己再呆下去难免会露怯。
禁闭室自动门合上那一刻,姿态瞬间放松的李想无比激动,激动中他忍不住来回踱步,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此刻该做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根本冷静不下来。
那一刻,李想只觉得禁闭室的空气中,好似仍然残留师媚的少女气息,那似有若无的淡淡幽香,让他愈发不能自己。
方才发生的一切,对于李想来说简直如梦似幻,但那一切却又真实的发生了,激动中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因为他不想再让师媚觉得自己羸弱不堪。
“真的可以……叫她的名字么?或者……我真的有勇气叫得出来么?”
面对这无上的恩典,李想激动得难以自持,他不知道自己下次见到师媚时,是否真的有勇气喊出对方的名字,但他却觉得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师媚竟真的那样说了。
极度的兴奋后,李想再次躺回到了床上,从兴奋中稍微冷却下来后,他蓦然感觉自己好似有些虚脱,他知道那是因为在刚才的紧张处境中,自己紧绷得太过了,但这完全由不得他控制。
因为他是李想。
而她是师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