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魏父魏母想让何董事长在家里养养身体,补补身子,港城那边打来了比较着急的电话,必须由何董事长回去处理,陆小芽同魏泽杨这一波三折的婚宴再度搁置了。
何董事长和老管家离开那天挺早的,陆小芽和魏泽杨一块儿开车送他们去的机场。
何董事长紧抿着唇,一路都很沉默。
陆小芽其实还挺愧疚的,毕竟何董事长来的时候活蹦乱跳中气十足的,她这个东道主兼外孙女没有照顾好,回去,完全变了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管家叔叔,照顾好何董事长,提醒他准时吃药。还有,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候机大厅里,陆小芽轻轻地叮嘱道,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另一人身上。
何董事长倔强地独自拄着拐杖,脸上的皱纹显得十分明显,高高的身形略显佝偻,但目光依旧是犀利的,不容忽视的。
老管家点点头,目光微微湿~润:“别担心,老爷是老~毛病了。来京都的这段时间,他虽然嘴上没说,但每一天都是开心快活的,这几天笑的时候比一年都多。”
“管家叔叔,我知道您是安慰我。”
“小芽,记得空闲的时候,来港城看看他,毕竟他是你唯一的亲人。他是真心欢喜你的。”
“嗯,我晓得的。”
老管家总是能轻易地带动她的情绪和眼泪,尽管两人之间的话题,总是围绕在何董事长那里,陆小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到倔强的老头子面前。
何董事长看了一眼眼圈红红的她,撇开眼,淡淡地道:“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很多年。最讨厌哭哭啼啼的,京都到港城又不是很远,难不成你打算一年到头都不过来了?”
何董事长其实与她置气呢,因为她没有同意去港城办婚礼的事儿,算是驳了他的面子和心意。
不过,听起来,也没有多少生气的样子。
陆小芽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哭腔,挤出一点笑容来:“您要是想我或者燕子了,让管家叔叔给我打电话。”
何董事长:“我才不想你这个没良心的!”难道她就不能稍微想到自己这个老头子么!
陆小芽顺着他的意思说:“好,是我打给您,等您工作不忙的时候,我就飞过去坐船过去看您,陪您,好不好?”
何董事长眸光有些动容:“……”
快要登机的时候,陆小芽抱住了他,遵从自己的内心,叫道:“外公。”
何董事长猛地被拥住,身体微微颤动,喉咙鼻间泛着酸意,差点没忍住,眼眶里有水汽往外冒,被他憋了回来。
他是谁啊,他是何耀文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多少年没有流过眼泪了,怎么可能被个黄毛丫头给弄哭。
但是,这些天,他是真的畅快。
“外公,您什么时候打电话给我都行,无论我有什么事,都可以放下,马上过去。您实在想给我办婚礼也行,但不能是很铺张浪费的那种啊,嗯,也不需要太多人知道。”
说完,陆小芽快速地从他怀中离开,抹了一把眼泪,想当成没有哭过一样。
本来没有那么难过的,只是想到他身上那么多病,有时候还要操劳公司集团的事儿,心有感概。
说不定,人哪天就没了。
一开始她跟何董事长的感情并不深,虽然有血缘关系,毕竟是隔代的,而且何董事长没几句话是能让人靠近的,带着一股硬梆梆的味道。
可是,当分离的时候,莫名的感伤,不舍。
她能感觉到,比起上次来,是有区别的,多了一丝牵绊。
何董事长于她而言,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有钱怪老头。
“再见!小芽,小魏!”
“再见管家叔叔!”
“再见!外公!”
“……”
陆小芽看着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检票的通道口,何董事长最终好像也没有应她,但她知道,老头子心里得意高兴着呢,毕竟是她先服软妥协的。
他胜利了。
身旁,有人拥住她,温暖一瞬靠近,充盈住了鼻息间。
是魏泽杨。
将她的上半身很自然地靠在自己怀里。
陆小芽也确实有些无力,是那种想叹气的无力与脆弱,真的把全部的重力全部落在他那儿,目光斜斜地落在他们消弭的方向,又似乎,瞳孔变得没有任何的焦距,变得虚空游离。
她轻轻地叹息:“魏泽杨,你说人为什么要老,要死呢?”
魏泽杨说:“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想得那么深远,活在当下,把日子过好了,不是更有意义吗?”
陆小芽忽地笑了笑,有些岔气了,反而又把眼泪给呛了出来。
“你这人,我好不容易感伤一些,等着你的心灵鸡汤来解答……”没想到,却被他灌入了一碗毒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