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家小姐,竟要阿三出门迎接?査爷竟还要去探望?此时,不是该避嫌吗?
映雪糊涂了,第一次质疑钱多多的决定。若非心里震惊到了极点,平日紧守本分的她断不会在钱多多面前如此失态。
钱多多淡淡瞥过来一眼,暗香忙暗中扯了下映雪的衣袖,她才反应过来。
“是!奴婢立刻去办。”
映雪转身离开,一直旁观的小兰,第一次见到钱多多不怒而威的气势,也第一次见识到这位主母虽然没什么架子,可显然不喜欢别人质疑她的决定。刚才在那淡淡一眼之下,她竟觉得呼吸一窒,身边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般,沉闷地让人透不过气来。
小兰忙将脑袋垂得更低了,眼神专注在发髻上,再不敢乱看乱想。就连暗香在伺候间,也多了一份小心谨慎。
等钱多多梳洗完毕,小兰躬身退下,房间里只剩下暗香时,她才再次开了口。
“有两件事,你亲自去办!”
“小姐请吩咐!”
“一个月之内要让朝廷知道,济善药材行的真正东家是査瑜。另外,这十八年来,各地水灾雪灾、黄河水患、瘟疫,无数难民流离失所,救他们脱离灾难、帮助他们重建家园、为他们另谋生路的恩人,是査瑜reads;!”
“小姐……”
钱多多这番话一出口,暗香大惊失色。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破军的恩人是钱多多,并非査瑜。
可如今却要将这一切的恩惠,转嫁到査瑜身上,这对于外人来说可能钱多多和査瑜不分彼此,没什么打紧的,但暗香不一样。
在她内心深处,从来只认一个主子。
暗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叩拜道:“小姐三思!此事关系重大,别说奴婢不能同意,只怕金爷和十一他们也断断不肯同意。小姐对査爷情深意重,甚至愿意赔上身家性命,这些奴婢都懂,也愿意誓死追随。可是,小姐若真的将一切的功劳尽数安加在査爷身上,恕奴婢无法从命。”
“怎么?连你也想违抗我的命令?”钱多多看了暗香一眼,说道:“也罢。既然如此,你以后便无需再追随我,大可就此离去。”
“小姐!不要!”
暗香再次色变,连忙抱住钱多多的双膝,泣不成声道:“奴婢绝无此意!一日为主,终生为奴。小姐若要赶我走,奴婢只好以死谢罪。”
“你……”
钱多多简直拿她没辙,抬手拉起她,说道:“跟你们这些古人真累,都是一根筋!起来吧!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打算,你问也不问一下就反对,还要死要活地是在威胁我吗?”
暗香忙道:“奴婢不敢!”
“还不敢?你已经这么做了!”钱多多揉了揉眉心,才道:“听过一个词,叫‘造势’吗?”
“造势?”
暗香一愣,不愧是被钱多多悉心调教的破军高层,这两个字一出口,暗香顿时有几分明白过来。
“小姐难道是想用自己的功劳,来为査爷造势?这……査家本就是海宁望族,族中也有多人在朝为官,无论是名声还是威望都是极高的,小姐此举……”
可是,她还是有些不明白。
钱多多不答反问道:“现在你还反对吗?还要死要活吗?”
暗香脸一红,尴尬道:“小姐,就算奴婢肯同意,破军上下也必然会有反对之声。”
“那是你的事!”钱多多不咸不淡道:“若是不能完全服从命令,我要这支破军有何用?作为破军灵魂人物,掌管着数千人,你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的话,我可以考虑换人。”
小事?暗香苦笑。
在自家主子眼里的小事,对破军上下来说可绝不是小事这么简单。
“是!奴婢一定办好此事。”
“这才对嘛!”钱多多满意地点了点头,嘟囔了一句:“一大早的非要寻死觅活,多闹心啊!”
她半责怪半失望的目光望来,暗香顿时哭笑不得。谁愿意一大早寻死觅活啊?还不都是她这位主子总是不按牌理出牌,时不时语出惊人,让他们这些做属下的措手不及,绞尽脑汁才能稍微领会一星半点她的真实用意。
暗香无语望天,跟着这么一位主子她也很闹心好不好!没看见她既要站在主子的立场考虑问题,又要熟知破军上下的心声,更要随时以死来表忠心,她夹在中间,容易吗?主子能不这么隔三差五地考验她的智慧和承受力吗?
“还有一件事,”钱多多又道:“我好像很久没有看账册了。”
暗香顿时了然,小姐这是要查账。这次学乖了,立时便应道:“是!小姐!不知小姐要看哪些账册?是京城药材行的?还是飞鸿阁的?或者是各地商行的?是看今年的,还是全部?若是小姐想看全部的话,只怕单单账册就要用数量马车来运送。请小姐明确指示!奴婢才好吩咐下去。”
钱多多惊讶道:“有这么多吗?”
暗香就知道她会是这种反应,破涕为笑道:“多吗?破军各组加上大江南北各商行,全部账册堆在一起的话,足以填满海宁査府的书房。査爷当年看完这些账册也足足耗用了大半年之久。小姐别忘了,这可是积累了十八年的全部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