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何慕陷入到一个虚假可怖的梦境中,她眼眸紧阖着,身体不断地痉挛抽搐,额头密密麻麻的汗水凝成珠滑落,没人知道她在被什么梦魇侵颤着,就连她自己惊醒时,也忘记了究竟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能肯定的是,那个梦非常极其的恐怖。
何慕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刚刚凌晨四点。
她睡意全无,起床穿好衣服,伤口仍旧隐隐作痛,好像抽的心口也生疼,急促的喘息近乎于哮喘病人犯病时的模样。
坐在床边平复了好一会儿,等呼吸恢复了平稳,她才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房间,逃离了这个在夜色中一片漆黑的别墅。
仿佛又一次无家可归,她摇摇晃晃的走了许久,最终还是辗转来到了海湾医院路萱笛所在的病房,路萱笛身上的管子已经全部撤了,看样子恢复的不错,自己养伤的这些日子没能和她联系,何慕心存一丝愧疚。
她不忍惊扰正在沉睡的路萱笛,倒在病房的沙发里,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一闭上眼睛,她的身体便开始不停的下坠,直至摔落在无人的街道旁,头顶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她看到有人朝她走了过来,手里攥着的东西锋利并闪着寒光,那人掐住她的脖子,将手中锋芒抵在她的小腹部,犹如割骨剜肉一般一点一点地捅了进她的肉里,她想反抗,可身体却根本动弹不得。
痛楚并不明显,但是那份恐惧让她的瞳孔蓦然放大,从嗓子里几欲迸发出的吼叫愈演愈烈。
她渐渐看清了那个人的面容,他长得和白江枫很像,但是……伴随着他无声的一笑,那张脸却突然幻化成了一个熟悉的模样——姜易度。
——她的死能完美的嫁祸给另外一个人。
——看到的和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相。
“不要……不可能……这不可能……!”
“小慕,小慕!醒醒!”
一瞬间天旋地转,何慕猛然睁开了双眼,眼前一片朦胧,原来她早已泪流满面。
“小慕,你没事吧?做噩梦了吗?”路萱笛一觉醒来,就看到失踪了好几天的何慕睡在沙发里,她好像做了一个可怕的梦,表情痛苦,紧紧抿着的嘴唇好像拼命的想喊叫。
“笛子……你醒了?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何慕翻身坐起,看到路萱笛的一瞬,她脸上的阴霾一扫而除,只剩下担忧和惊喜。
“我没事了。”路萱笛微微一笑。
这笑容让何慕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终于落地。
她揉搓着路萱笛的两臂,“你没事就好,醒过来就好!你快要吓死我了,就算是天塌下来了,我们也能一起扛啊!你怎么能做那种傻事,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只有你了……”
或许是其他的感情皆过于虚妄,何慕现在更愿意去相信这份失而复得的友情,她努力让自己不要看上去太过于脆弱,强行想把抽噎声憋回去。
但路萱笛弯下身的一个拥抱,让她的泪腺彻底崩溃。
“对不起,对不起……”反复重复的三个字,如同说不尽的千言万语,紧紧地相拥是对彼此最好的慰藉。
何慕并没有向路萱笛透漏自己受伤的事,她自己偷偷去找医生换了药,医生看了伤口说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但如果不好好静养,日后可能会落下病根。
何慕算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为了不让路萱笛担心,她还装的跟没事人一样,自己已经是一个病号,还要不遗余力地区照顾另一个病号。
路萱笛的病情逐渐稳定,何慕没有再和姜易度联络,白江枫的话总是萦绕在她耳边,她想不通、弄不明,这个心结未解,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姜易度。
路萱笛告诉她,她不在的那些日子,姜易度来了好几次,她从来没见过云廷的大总裁那么憔悴的样子,浓重的黑眼圈就跟好几天都没闭过眼一样。
何慕只是听着,一脸忧心忡忡,可什么也没说。
两天后,路萱笛嚷嚷着要出院,何慕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去跟迟院长道一声谢,虽然他很忙,在路萱笛醒来之后,他就把路萱笛交给了另外一个资深大夫,可不管怎么说,路萱笛能这么快好起来,迟院长功不可没。
因为之前来过一次,何慕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迟钰的办公室,正准备敲门却听到里面传出来一阵争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