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日照很短,下午四点多已经是日落时分了。
黑色面包车像一只蟑螂在大街小巷穿行,它的身后隐约传来起伏的警铃声。
“天哥,前面就是桦江大桥了。”开车的人说。
“进隧道。”坐在副驾驶位的人低声回道。
与此同时,桦江大桥下的涵洞内,两个裹着墨绿色军大氅、蓬头垢面的男子蹲在地上一边抽烟,一边说话。
一个说:“小毛,恁腿抖个啥?”
另一个说:“哪有?”
“信球,瞅恁那可张的样儿!”
“哥,恁要是说这话可不中听了啊,这些年俺跟着恁出驴,怕过啥?……”
“嘘,白动。”
“咋了?”
“来了。”
叫小毛的蟊贼掐灭烟头,把头伸出涵洞向远处张望。他的哥哥大毛在洞内咬着牙道:
“龟孙,抄家伙。”
小毛把头缩回来,说了一声:“中。”
飞驰的面包车行驶到涵洞旁边突然停下。这地方外侧是一条临时停车道,往里有一块空地,停了很多报废车,是一个监控盲区。劫匪选在这里中转,显然事先做足了功课。
大毛和小毛躲在暗处,看着四名戴着面具和红色发套的劫匪从车上下来,侧着身贴着墙小心翼翼地钻进停车场,另外一名劫匪则被留下来放风。桥下阴风飕飕,这位放风的劫匪打了个寒颤,顿觉一股尿意涌了上来,张望一番四下无人,便松开裤带向涵洞的方向走了过去。
大毛小毛此刻在洞里摒住呼吸,拼命咬紧牙关才能避免上下两排牙齿因打架而发出声响。阴影越来越近,小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大毛则缓缓地从腰里抽出一把尖刀。突然,一只老鼠蹿了出来。正欲解手的劫匪吓了一跳,骂骂咧咧地转身走向上一个涵洞。上一个涵洞在车头前方,相隔大约十米远。
天助我也!两个蟊贼这样想着,悄悄离开栖身的洞穴,蹑手蹑脚地来到面包车后方。小毛掏出一根铁丝在车锁处舞弄了几下车门就开了。掀开后盖,两个黑色的面袋子呈在眼前。
“乖乖,这老多!”
“小点声儿!”
小毛赶紧捂住嘴,压低声音说:“哥,拿哪个?”
“信球,当然是软的,咱没备硬货。”
说罢,小毛捏了捏其中一个袋子,硌手,于是果断抄起另一个袋子。同步地,大毛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黑色面袋放至原处。然后二人迅速躲回涵洞。
整个偷梁换柱用时不到一分钟。
放风的劫匪解手归来时同伙的备用车刚好自废车场驶出。一行人迅速地倒换赃物,整理容妆,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驾着一辆小轿车向隧道的出口驶去。
涵洞内,两个黑影窥视着散落一地的头套和面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夜幕降临。星月升起。
大毛和小毛驱车赶往江北度假村。
小毛边开车边说:“哥,下回咱也搞点硬货玩玩。”
大毛呸了一声:“信球,金疙瘩压手,还是钞票实受。”
“也是……哥,恁这得有多少钱?”
“白成天瞎想!”
“不是,哥,恁就不想知道?……恁见过这多钱吗?”
“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