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雨伴随着雷声拍打着林叶,江乔手持“刻云”点剑而起,劈,刺,格,洗,身形轻如灵燕,剑势变化吞吐自如。这糟糕的环境似乎并未影响到他,一阵剑花挽过,江乔飞身腾空侧踏了树干,最后变化了数个身形,而他的手跟着身形的变化而变化,终于势成,一个跨步旋转,宝剑一指,对面的树干一声闷响,顿时显出个窟窿,即便下着雨也没避免它冒着青烟。
东方翊扫视了一遍,发现凡是在江乔周围的树干,都留下了极深的划痕,但是他并没有看见江乔靠近过那些树木。于是心下骇然,这“北江”果然名不虚传。
江乔似乎意犹未尽,回身笑道:“我再给你演示另外一招。”
说罢便长剑一指足下一登,这一招却比方才那招来得凌厉,东方翊觉得他顿时周身银辉,披荆斩棘般划出一道又一道可见的剑气。
忽然“噼里”一声一道闪电而下,见火花乍起,又听江乔一声惊呼:“你大爷的!”忙将剑抖落在地上。
江乔愣在原地,看着地上的剑,右手揉搓着手指,忽然回神,指着迷蒙的天就骂道:“叛逆的贼子你不劈,杀我麾下堂主的凶手你不劈,你劈我做什么?!”
“哈哈哈。”东方翊大笑出声,他本来也被吓到,但看到江乔没事,便舒了口气,又看他指天痛骂,更是觉得有趣至极。
江乔回头看他,撇了撇嘴,适起宝剑之后走向东方翊,并说道:“罢了,那你就学第一招罢。”
“第一招?”东方翊问道。
江乔点点头,说道:“那一招叫‘轻云蔽月’,但我一向管它叫‘虚张声势’,就因最后那一声炸响气派至极,不过其实是迷惑之用,因为它的伤害主要输出在那些树干之上,而且我不过用了三成力,若竭尽全力划在肌肤之上,必得筋脉断裂失血而亡。”
东方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江乔正视着他,严肃且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教你,是让你自保,不是让你杀人的,明白吗?”
东方翊也正身看向他,知其所指,重重点了头。
“好了,那你使一遍罢。”江乔说完便退开。
“啊?”东方翊惊道:“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会没有看清罢?”江乔有些意外,他明明减慢了速度,一招一式也尽量软着力,就为了让他看明白。
东方翊低着头,眉头皱起,使劲回忆着江乔的出招,雨声骤大,但他似没有听见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江乔看他这样也没有出声打扰,只默默站在一旁等他就绪。片刻过后,东方翊抬头说道:“我试试。”
他抽出兵器按照自己的记忆耍着剑,江乔看他动作缓慢,却有模有样,不禁满意地点着头。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东方翊终于和他一样,一个跨步转身,长剑一指,却没有发出炸响声。东方翊有些讶异,又凝了气重力一指,仍然没有反应。
“哈哈哈!!”江乔捧腹大笑,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忧是多余的,如此痴傻的人怎会杀得了人。
东方翊回头看他,只见他走了过来,说道:“你内力尚显不足,自然发不出力。”说着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又说道:“你看看天色。”
东方翊抬头望去,却见雨停,而迷云的缝隙中透出一丝光亮,江乔的声音又响起:“等你把招使完,估计你已经死过一百次了。”
“我想习武,可是家父不肯教。”东方翊急道。
江乔微微点头,他想他明白他父亲的用意,便说道:“令尊是为你好,长期习武之人不仅身躯会变,这儿,也会变。”话音欲落的时候,手指重重点了点他的心口。
东方翊低头看向他手离开的地方,衣襟上还有个手指重点的小坑,他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道:“我明白了,在下能认识江兄,真乃三生之幸!”说着便郑重抱拳,江乔顶着一排令人称羡的名头,却仍保持初心,心底油然而生对他的敬佩。
江乔笑笑便说道:“行了,我还要回去处理先堂主的后事,不能久留,咱们就此分别罢。”
东方翊一惊,他本想再和他请教几招,可江乔既如此说,他也不好挽留,便拱手道:“那你保重,后会有期!”江乔抱拳示意,转身步伐矫健的消失在林中。
夙梦换了身衣裳,但头发仍有些湿润,她捏着一本泛黄的且沿边有些发卷的书,来到了一名男子面前,这人身着玄青色圆领宽袖直裾袍,袖口中衣露出银色镶边,左手大拇指上套着一枚汉白玉扳指,头发用和田玉冠高高束起,剑眉星目,不怒自威,作为“修罗鬼魅”之首的他,瞧见夙梦,也仍然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夙梦将手中的书打开,翻到自己标记的那一页,缓缓递给了他。修罹拿过书的同时手指不经意触到了她的指尖,那种冰凉似嵌了雨水般。
“你和江乔交手了?”修罹问道。
夙梦轻“嗯”了一声,又道:“反正已经被他发现了,倒不如打一架。”
“倒不如打一架?你的理论真是越来越荒谬了。”修罹好笑道。
夙梦抱着手,没好气道:“有心思数落我,不过费费心思,保你那两个不中意的弟弟妹妹。”
修罹听到这话眼中蓦地闪过寒光,他低头看着册子,夙梦的话又传来:“青雾庄一百七十三口人,册中只记录了一百七十二口,少了的那个,正是荣厦的独子。斩草不除根,这罪过,可大了。”
修罹听着她幸灾乐祸的语气,眉头更是紧得厉害,看完之后轻轻往桌上一扔,目视着前方,眼神飘忽。
“罗刹的‘断十三’出了事,魅吟杀个人都有漏网之鱼,你们还能成什么事?”夙梦讥讽道。
“哼,期限将至,‘东海三奇’仍没有下落,你以为你自己很中用么?”修罹反唇相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