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的夜,一片寂静。
饮料厂里面传出可疑的闷响声,守门的老傅赶紧叫上平时厂里面的员工下班以后负责到处巡逻的小张,打着打手电一起朝里面走。
“谁在里面?快出来,我们已经看见你了。”
小张冲着黑魆魆的饮料厂里面喊。
但是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只有他的声音在饮料厂的机器和墙壁之间来回撞得哗哗响,发出骇人的回音。
小张突然觉得后脊骨发凉,下意识地离身边的老傅更近一些。
“傅大爷,你有没有觉得厂里面突然变得冷飕飕的?”
老傅没好气地抬起手在他脑门上狠狠一敲。
“瞅瞅你这点儿出息,平日里不还一个人跑到这么大个厂里面转来转去检查机器和仓库吗,怎么现在两个人一起走还突然怂包成这样?放心吧放心吧,都说你们这样的年轻小伙子火气旺,真有啥不好的东西那肯定也是先对我这个糟老头下手。但是不管是啥东西,我都绝对不会让它们在饮料厂里面作怪。”
老傅对凌云饮料厂的感情非常深。
他有一个脑子不灵光的闺女,小时候出意外摔了脑子,就慢慢长得和其他人家的娃不一样。
村里说啥的都有,他都不去听,就是愁等他老了以后闺女该咋办。
他只会种庄稼,这年头,种庄稼赚不了几个钱。
他年纪又大,力气不如年轻娃子,干的活再好也比不上别家,家里好多时候都揭不开锅。
可艾米他们一来,他就被村里的干部报贫困户的时候报上去,得了一个看大门的工作,还允许他白天带着傻闺女一起来上班。
别看只是看大门的,村里人可羡慕了,对他和家里那个傻闺女态度完全都变了。
没人再敢背地里嘲笑他闺女,只会有人羡慕说他们一家子运气好,居然走、狗屎运进大厂子里面。
这几年,饮料厂越做越大,越办越好,他的工资也跟着一起涨。
家里的破席子换成了新席子,闺女身上的破烂衣服变成漂漂亮亮的新衣裳,他甚至还攒下些钱准备带着闺女去看脑袋。
这样的日子可比以前只能等死有盼头多了,老傅带着傻闺女一起越过越来劲儿,傻闺女每天乐呵地不行,平日里白天就跟着他一起来上班,晚上就跟着她娘回家去。
老傅常觉着,现在的生活美得和做梦一样。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饮料厂搞破坏,把他的美梦给打碎了。
滋——
奇怪的响声再一次响起,就像是有人在拿着什么尖利的东西用力在划玻璃。
小张吓得一抖,老傅却捏紧手里面的大木头棍子,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飞快走去。
“小兔崽子别让你傅大爷抓住你们。”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走,走近以后发现根本没有人,但是在厂里人最宝贝的机器旁边落着两根大铁棍。
老傅眼皮子狠狠一跳,赶紧跑过去看。
进口的机器上面已经出现很多条划痕,前面护板薄一点的地方直接被砸烂,露出里面紧密的齿轮。
齿轮上被不知道哪个熊孩子搅满细细的麻丝。
麻丝是拿来做麻绳的原材料,一旦搅成一团就很难被分开。
但是绞在机器上面的麻丝,不仅搅成一团,还被人故意绑了很多个死结,绝对解不开的那种。
老傅大喊一声作孽,赶紧让小张去叫人来。
艾米听到消息来得很快,当她被小张带到那个被毁坏的进口仪器前面时,只觉得心里有一股热血嗡地冲向天灵盖,撞得她两眼发黑。
“谁干的?”
她说出这一句话以后,才发现她的声音冷得吓人。
艾米很生气。
这一台仪器是她当时花费了很大的功夫,和明珂、林全有全部出动,利用三个人的力量好不容易才拿下来的。
厂里面的饮料要生产出来,离不开这一台机器,这是饮料厂不可或缺的“心脏”。
可是,现在“心脏”被毁了。
那就意味着,偌大的饮料厂会直接停摆。
明珂和林全有随即也匆匆赶来,林全有的头发甚至还有些乱,显然是在睡梦中被人强行提溜起来的。
他看见机器里面的麻丝直接吓得大叫出声。
“谁特么这么缺德,也就是还没开,要是没人发现这玩意儿,机器一开整个饮料厂全都得玩完。”
齿轮被麻丝束缚捆绑住,如果只有一两根,只要机器运转起来,强大的驱动力会把麻丝挣断,机器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可是,面前的齿轮里面是一大把麻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