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北斗端着木凳,老夏拿着浆糊和自己亲手写的联子,虎妞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了他们身后,倒是两手空空。
罗北斗往凳子上一站,手拿着刷子往老夏手上的浆糊一蘸,再向墙上一抹,老夏递来联子,罗北斗接过来朝墙上贴,虎妞在后面指挥着,一会儿说歪了,一会儿说低了,弄的罗北斗拿着联子挪来挪去,时间过去了也没贴着几张。
好不容易贴完联子,罗北斗举的手酸。本以为万事功成,只待除夕,不料又被虎妞拉着到堂屋口。
“小怪物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本大王看不清嘞”虎妞伸手指向屋檐
“瓦片,木梁子啊”罗北斗看着牵丝带挂的阳春和蜘蛛网一脸正经道,
“少和本大王装蒜”虎妞眼睛直勾勾,看着要有多诚恳就有多诚恳的罗北斗“快点起来拿扫把去
“我先休息片刻啊”
“不行”
罗北斗苦兮兮“为什么不行”
“夏爷爷说你屁股有钉子,一坐就不起了”
罗北斗嘿嘿笑“村里人说老夏讲话没有一句真,你听老夏的?”
“村里老夏就只跟我讲过话,哪句不真了”虎妞看着罗北斗耍嘴皮不愿起身,咬咬牙道:“本大王命令你,快去拿扫把”
罗北斗很不情愿动身似的,嘴巴里不清不明说“果真不愧虎字,凶巴巴”
罗北斗感到不寒而栗,反过身看见虎妞盯着他笑,他连忙摆摆手“随便说说,随便说说,不当真”
虎妞满脸黑线嘿嘿嘿的笑,拿着蘸浆糊的刷子就往罗北斗脸上去“随便说说,不当真?
罗北斗见虎妞拿刷子往他刷来,他开腿就跑,虎妞一见他跑,便追。两个满院子的跑,跑着跑着两个都咯咯大笑。这个除夕夜一过,又添一岁咯,院子里的小男孩明天十四,院里的小女孩明年十二。
最后还是老夏把房檐打扫的,罗北斗太矮,够不到。但灶台,墙壁,桌面,筷子这些倒是罗北斗和虎妞清理的,罗北斗擦的并不是很干净,常遭虎妞埋怨,往往罗北斗擦过一次后,虎妞还要再擦一次。
一切清理完毕,就等夜幕降临。虎妞帮完忙后就离去了,老夏和罗北斗在弄着菜。
罗北斗不会做菜,老夏倒像个厨子,闲时往后也是老夏弄菜,罗北斗只在一边看着。
瓦罐煨着汤,汤里又熬着肉。罗北斗守在炉子旁,时不时的往里面加水。炉火正沸,瓦罐噗噗往外冒气,味道出来了,香死个人。罗北斗掀开盖子,用筷子往肉上一戳,肉一戳就穿。罗北斗本就馋了,这下就挑了一块肉出来,乘老夏不注意悄悄的偷吃了,许是吃的太急,还有些烫,急忙忙的往外呼气。
西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心如雨。晚饭吃罢,罗北斗和虎妞便到街上去,寨中同龄的孩子也大都出来,罗北斗和虎妞便和他们聚在一起往寨门口走去,寨门口有个平坝子,很多人在那放爆竹,还没靠近,便听到三三两两的爆炸声传来。
他们在一起聊着,不免聊到罗北斗在小镇上的那件事,有个叫阿飞的拍着他肩膀说:“我挺佩服你的”
罗北斗说:“当时自己也怕”
又有一个叫白棱的说:“再怕也把吴机搞死了”。说完便笑,众人跟着笑,罗北斗和虎妞也笑了。
时间不知不觉溜走,罗北斗他们才绕了一圈河坎聊了一些各自的趣事,便到了放烟花的时间。众人一看到升空的烟花便各自散了,急急的回了家。
因为虎妞的家就在老夏屋子的旁边,两家的后院挨着(这也是虎妞当时从后院翻墙的原因)。两人也就一路回去。
在两屋院外,罗北斗和虎妞搬出自己的烟花,在满空花火的照映下,在东一声,西一声的的爆炸声中,两束烟火升空,然后绽开,五颜六色的。在罗北斗眼中,那一刻定格在绽开的瞬间,亮如白昼,把他和虎妞的脸都照亮了。虎妞似乎被爆炸声吓住,紧紧抓着罗北斗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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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虎妞离开小寨是除夕过后的第三天。当时罗北斗正在灶房撅着屁股拿着吹火筒往灶内吹,忽然屁股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他赶忙放下吹火筒用手擦被烟子熏出来的眼泪,然后往后一看是一包牛油纸,里面鼓鼓囊囊好像塞满了东西。老夏在一旁说是虎妞这小丫头大早上天没亮扔进来的。
罗北斗打开牛油纸,看见里面有一些小玩意,有虎妞自己用泥捏的牛马人;有一个小铃铛是虎妞经常带在手上的;还有一副被撕成两半的画,画是他们两一起画的,画的是他们堆雪人的场景,他画虎妞,虎妞画他,现在他得到的是她画的那一半。牛皮纸上有几行小字,说是她去了极远的地方,之所以不跟他道别,是怕看到他伤别的眼泪,想想就受不了,所以她悄悄的走了,还说她要学天下最厉害的道术,这样他就敲不了她的板栗了。
罗北斗忽的记起了一件事,前日在院子,虎妞这样对他说的“本大王即将巡游四海,勅令天官,此行甚远,又恐你体力不胜,故留你镇守王宫”
罗北斗认为虎妞和平时一样是闹着玩的,便配合着“王此行甚险,能保王安危者,唯我而已,愿随行”
结果虎妞说“大胆罗北斗还不快快领旨”虎妞从不叫他真名的,他那刻竟以为虎妞生气也便说“喏”,还有他隐约看见虎妞眼里有泪打转,却只认为是幻觉。
他知道虎妞一直是和她的姑妈住着,至于她的父母不知在何处,罗北斗认为虎妞的姑妈比老夏更应该的老怪人称号,天天都不出院门,罗北斗也就见过两次。这下虎妞出了远门,肯定是有着什么事。
虎妞那天等姑妈向老夏施过礼后,便把一包用牛油纸包住的东西交给老夏。老夏转身便回了院子。
虎妞看了眼罗北斗的房间,便和姑妈转身向远处走去,远处有多远,她不知道,她常常在路上掏出那半幅画来,画上有小怪物写的字,虽然可能或许假比打算是她逼着写的,可那又怎么样呢,她就是天下最可爱,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