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丽园回到县衙后,凌枫已经在管家的安排下住进了厢房,现在正躺在床上梳理着这两天得到的信息。
在丽园,隋符安只跟自己解释了柳严两家祖祖辈辈的恩怨,并未提及柳乘风杀妻的动机和过程,不过也没关系,想知道的事等明天开衙升堂一问自然一清二楚。
当初自己是听说疑犯已经认罪,而且证据确凿,所以才会接手这起案件。
至于隋符安迟迟不结案,甚至纵容仵作瞎起哄,无非就是想借仵作的口进行风险转移,好将陈敬昭牵扯进来背这个锅罢了,当初,整件事情看起来一目了然,并没有多复杂。
但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乍看之下这么明朗的案情隋符安却迟迟不结案,果然是另有蹊跷。
一切都开始变得情理不通,动机不明,越来越扑所迷离,有种入坑的感觉啊!
本来还以为,只要推翻了仵作的提出的疑点,就可以收工回丰州城享受人生,果然,还是自己想当然了呢……
凌枫躺在床上唏嘘不已,待理清楚现有的信息时,便闭眼睡熟了过去。
……
次日,凌枫三人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县衙公堂。
隋符安已经早早的侯在公堂上,见刘秉前来,赶紧上前去行礼道:
“刘大人早,刘大人还请上座,相信此案由刘大人主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这老狐狸又在甩锅,刘秉却未让他如愿。
他委婉地推托道:“诶,隋大人,不都说好了我们是来协助的嘛,主审官当然还是隋大人啦,我们怎么能喧宾夺主呢,不妥不妥。”
凌枫昨晚特意交代过,这案子只能是协助,绝不能强出头替人背了锅,道理刘秉都懂,他要的不过是凌枫的属意。
现在有了明确的指示,他自然不可能让隋符安得逞,两人一番推诿后,还是决定由隋符安主审,刘秉从旁协助。
几人相继入座,待一切准备就绪。
“啪——”
隋符安手中的惊堂木一拍,现场霎时一片寂静,紧接着是‘威武’的堂威声响彻整个公堂,余音绕梁。
在封建社会里,这些震摄人心的堂威和吓人的仪式,既是律法神圣的象征,也是用来训民和束缚老百姓的手段,凌枫瞧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在隋符安的命令下,疑犯柳乘风很快就被衙役押到了公堂下,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双目无神,面容憔悴,发丝凌乱,打了布丁的麻服脏乱不堪,全然没有半点秀才的样子。
昨日日暮时分,凌枫几人引起的骚动并没有随着他们马车的消失而停止,反而是愈传愈烈,最后,万能的老百姓竟是扒出了他们来黎安县的目的,从而得知停审了三天的‘秀才杀人案’今日便要重新升堂审讯。
此时,公堂外已经占满了自辰时起便陆陆续续赶来旁听的百姓。
惊堂的余威过后,百姓开始议论纷纷,只是他们的观点都出奇的一致,都是认为柳乘风不可能杀害他的妻子严晴,至于理由也诸多,有以柳乘风的为人为依据的,也有说柳乘风和严晴的感情一直很好,还有说他们是苦命鸳鸯一直相依为命……
总之,百姓说什么的都有,他们的声音时大时小,凌枫坐在堂下离得有点远,偶有耳闻却听不太清,但无一例外,都是认为柳乘风不可能杀害他的妻子严晴,这让凌枫诧异不已,对柳乘风不由得上心了许多。
隋符安对柳乘风进行了简单的惯例性询问后,惊堂木一拍便直切正题。
“柳乘风,本官且问你,你的发妻柳严氏是否被你所害?你可想好了再说,公堂之上不容你弄虚作假。”
“是是是,青天大老爷,草民有罪,草民有罪,所有的一切都是草民做的,求求青天大老爷,你就让内人早日入土为安吧,草民认罪,草民什么都认。”柳乘风就像被突然惊醒,痛哭流涕地磕头跪求,言语间慌乱不已。
隋符安对他的回答习以为常,正欲继续追问,公堂外却是突然闯进来一人,此人身材略显魁梧,肤色黝黑,他指着柳乘风破口大骂:
“好你个白眼狼,舍妹如此待你,你竟也能下此狠手,舍妹到底有哪点对不起你,三从四德何曾违背过,你,你,你简直丧尽天良,畜生不如……”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惊堂木,现场霎时又陷入了寂静。
隋符安顺势责备道:“大胆刁民,竟然扰乱公堂,来人,先拖下去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衙役闻言,上前两人,提起威武棍对着闯入公堂的人的膝盖处一伸,左右交叉卡住了他的双腿,接着用力一掰,魁梧的男子就重重地跪倒在地上。
衙役的动作很是娴熟,看得出他们干这一行已经有些年头。
面对如此阵仗,魁梧的男子却是丝毫不惧,他冲隋符安喊道:
“大人,草民叫严忠,大人要为草民做主啊,家妹含冤惨死,还望大人可以为家妹主持公道,草民谢过大人。”他朝隋符安磕了三个响头,对三十大板的事漠不关心,好像要挨打的不是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