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这人在许多将官的簇拥下来监狱训话,要我们深刻反省,洗心革面为梅军效力,完了把石井单独留下来。之后的十多天,石井每天很早出去,半夜才回来。自从在玛亚特火山遇险后,他身体一直很差。按照战犯管理条例,他是中将,我是少将,所以安排我与他同住一个房间照顾他。
“一天深夜,他突然哭起来,我问他何事,他迟疑半晌,才说他们逼他讲授什么病毒方面的知识,还说这是什么人类三大秘密之一,一旦讲出去,便无保命的筹码,可不讲死得更快。我听他说的稀奇,便问传授给谁,他说就是训话的那位长官,还有个叫什么费……费比什么……”
“费比奥卢兹?”
“对,对!就这名字,想不到你知道。对身不由己的事,我只能劝他走一步算一步,不妨想法子拖延。可他说不行,那长官限了时间。这一来,我也无话可说。几天后,他情绪好转,又有说有笑,似乎那长官给了他什么好处。两个月后,他们给他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有专职的护士照看,饮食也好。
“一天,我放风时偶然碰见他,悄悄问他情况如何?他本来犹豫,却抑制不住兴奋,说他前后教了那两人近半年,他们很满意,表示要和他继续合作,一起研究快速成神的法子,还说正给他修建一个独立的研究所,不久就能出去工作,要我务必保密,说他做得越多,便越能帮大家保命。
“之后,他在监狱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到后来再没见过。出狱后,我经过多方打听,才又找到他。我本来是感谢他保住大家性命的,可他却不住哭泣,要我什么也别提。这几天回忆往事,突然想起,不知他从事的研究是否和TD病毒有关。要知道,石井就是病毒,病毒就是石井啊!”
“你说那个召见石井的长官面色阴沉、冷削,挺瘦、很高,是不是布林贡人?”
老人瞧着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培尔金特啊地一声惊呼,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原本支离破碎纠缠难解的线索顿时因这人而串联起来,变得异常清晰完整,竟那么地若合符节。他匆匆告辞。老人送他到门口,说:“腿脚不便,恕我不能远送,盼您一路保重。”
车开出不远,就听一声清脆的枪响。他叫声不好,奔回小木屋,见老人已死,子弹对穿太阳穴,流出浓浓的血,却是为保护他故意自杀。之前探测的时候,他就发现老人身上带着一把老旧的手枪,但想他多半是出于安全考虑,且自己也带着枪,也就没怎么在意,不想他竟开枪自杀,看来老人为见他,早就做了一死的准备,我知无不言,心里一阵难过。本想将他埋葬,但想这样反而会暴露自己,辜负老人最后心愿,长叹一声离去。
此时天色已晚,他联系平野告之老人死讯,拨打好久也无人接听,心里一紧,顿感不妙,驱车飞快地穿过小镇前往圣华顿,同时拨打手机预订机票,准备连夜飞回龙城去莒倝基地。他既已知道这两百年来苦苦寻找的幕后真凶是谁,便知当世除华胥人外,再无人能助他侦破此案。
他刚选好航班,就觉隐隐一痛,低头一看,见胸口有个小洞,噗噗冒血,飘出丝丝白烟,不知如何中枪的,紧接着就见车窗外一条黑影飞过,一闪而没,似乎又瘦又长。霎那间,他脑子里浮现出飞机上那个瘦长男人站在身旁的情景,戴着墨镜,一身黑,曾提醒……这是他最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