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齐拥上来,六只手依次推搡我,将我打出了发廊。我落下台阶,刚好被两个保安接住了。
“妈的,你不是对面小区的保安吗?”另一个锡纸烫的家伙认出这叔侄俩,歪着嘴道,“这是郡主今天不在家?”
“郡主在家的。”大叔诚惶诚恐,“你们消停点儿吧,这是郡主派来的人,微服私访。”
“郡主亲自来我还知道是微服私访,可是派这么一个刺头儿来是什么意思?你兄弟俩别害怕,就说这是干什么的。”这人倒也聪明,见我身上没有胸章,判断我大概率不属于林家。他瞪着那两人,眼光锋利如刀。
“我大东郭迁也。”最开始,我选择让廉颇出战,投射大门只在一瞬,老将握刀而出,身子骨硬朗过当年。
“还大西郭迁呢!”后头捂着脑袋的家伙冲出来,把短刀扔掉了,吼道,“原本不想动武魂的,现在好,我可以活动活动了!”
男人的血差不多流完了,头上结了一个痂,这回发型到底没有办法再做。他于背后撑起一道深蓝色的门户,算是平平无奇,我都不想描述。里头出来的一位将军眼皮下垂,似有倦意,死鱼一样的眼睛让我想起最初在赵煜麾下的白起。武将面无生气,意味着他在魂主处受到压抑,过得挺不如意。
“嘿嘿,你还大东郭迁,不也就只有一个阵级武将么?”头破魂士抱起胳膊,昂着那下巴道,“这条街上有的是人,我们都徐侯爷座下的。”
“正好,我认得你们徐侯爷,你要是想平事大可以把他叫过来。你要是没这个面子的话,我给你打电话。”
“你放屁!”头破魂士脸涨的通红,“徐侯爷是我们能叫的吗?”
幽兰魂火的武将听了,眉上生出几道壑,即举起手中利剑跃上,与廉颇擦肩过,刀剑相击为一个回合。那将军异常沉默,战斗之时一个字也不说,仅有喘息之声。
“报上名号来!”一回合过后,廉颇点地跃起,空翻到门前的汽车上,转过身来,轻挑刀尖指着那将。
将军仍不说话,扭头看向自己的肋部,那儿的甲片已经裂开一个口子,渗出一点魂血。他双手攥紧了剑,只是聚精会神盯着廉颇,没有丝毫的回应。破头魂士见一个回合大将便吃亏,心里打起了鼓,表情不如刚刚那样嚣张。我注意到另外两个魂士看他的眼光很不一般,并没有多少帮他的意思,多半是等着看笑话。发廊老板躲在屋中,藏在收银柜后面,扒着台面儿,露出眼睛瞧着。
廉颇冲我笑了笑,自抚须,正如狮捋其鬃,好不威风。他猛蹬而出,直蹬得那轿车前盖瘪下个大坑,警报早就在响,被蹬这一下,反而不再叫。另一个魂士红了眼,冲到车跟前,愤怒地拍着前盖:“我的车,这是我的车!”
“那正好,不用赔了。找你们徐侯爷报销,提我的名字管用。”经历亡魂断后,我恢复了一些从前的记忆,几年前我受霸凌也多了,后来反击得也多了,要比痞气我也不输他们。今夜我借着酒劲,就是要教训一下这些魂士,起码让他们不敢再为难这片街区的人。将心比心,这些魂士不懂,素质远比不上林天最初招揽的那些,只知道捏软柿子。我并不是说店老板懦弱还是如何,没有办法,这个时代你没有比对方更强大的武魂,你就会被人握到手中。所谓武魂时代的兴盛,武魂大道的繁荣,不过是捏柿子的人变多了,柿子们也知觉了武魂的厉害,变得更沉默更容易捏了。
廉颇携刀自空中劈下,金色光屑随处落,瞬时霞彩如新月,于此夜留影。那沉默的将军后撤一步,凝聚全身力气向上抡剑,要抵廉颇的金刀,不料一击便倒了。他的剑根本承受不住这压力,顷刻崩成十数片,向四周洒落。这一刀斩下,即将沉默的将军破开胸膛,留下一字型的巨大裂口。将军倒下了,廉颇也跟着落地,收回长刀见地一震,喝道:“早让你报姓名。”
“败在将军手上,愿知将军名号。”幽兰魂火的将军使肘撑地,立起半身来。他的胸腔已经破碎,骤然升腾黑焰,铺过发廊外的空地,不知道的还以为烧烤店失火了呢。这将军同当年的白起一样,也是在魂核破碎之际恢复了清明,仿佛重压在肩上的某样东西卸下了。将军说话虽是费力,却道得痛快。
“末将廉颇。前世为赵人,今于大东郭迁处拜将。”廉颇倚刀拱手,复提刀指着破头魂主,冷笑道,“你真不知大东郭迁为何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