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不息的金属磨擦声中,一千柄沉重的斩马刀纷纷出鞘,直刺长空,冰冷的刀刃迎着残阳反射出一片碜人的寒芒,浓烈的肃杀之气自汉军阵中喧嚣而起,如惊涛骇浪般向着衡水滩对岸的五溪蛮骑阵席卷而去。
五溪蛮阵中,沙摩柯的眸子霎时缩紧。
用力紧了紧手中的铁蒺藜骨朵,沙摩柯心中忽然掠过一丝莫名的惧意,如此浓烈的杀气,如此浓烈的血腥味,和上次在衡山山口一模一样!
袁耀小儿?
肯定是他,这该死的袁耀小儿,怎么会遇上他的军队!
沙摩柯环顾四周,但见天苍苍,野茫茫,浑然不见燕云十八骑的身影,可缭绕心头的那丝恐惧却有增无减。
沙摩柯身边,几乎所有的五溪蛮将士皆面面相觑、神色惶恐,这支骑兵令他们想起了数曰之前那场无比惨烈的恶战。
十八魔鬼,那凶神恶煞般的影子,还有那噩梦般的一幕,再次在五溪蛮将士的眼前浮现。
这也是沙摩柯为什么选择去奔袭临湘城,而不留在便县围剿袁耀,他是不愿意再让五溪蛮面对十八魔鬼,太恐怖了。
“哈!”
秦琼大喝一声,手中叔锏往前狠狠一引,胯下呼雷豹霎时甩开四蹄,沉重的铁蹄践踏在大地上,激烈的蹄声震碎了战场的寂静。
“杀!”
“杀!”
“杀!”
炸雷般的喝斥声响成一片,一千余骑铁骑紧随秦琼身后,如狂潮般卷过衡水滩,向着五溪蛮人的骑阵席卷而来。
“弓弩手,准备!”
沙摩柯深深地吸了口冷气,将手中的铁蒺藜骨朵高举过顶,肃立前排的数百名五溪蛮骑兵纷纷绰回弯刀、挽弓搭箭,一支支锋利的箭矢已然瞄准了前方。
前方,骑兵如狂潮般席卷而来,卷起阵阵沙尘。
“哒哒!”
战马的铁蹄冰冷地叩击着大地,惊起绵绵不息的蹄声,犹如死亡的鼓点,狠狠地敲击在每一名五溪蛮将士的心头。
倏忽之间,骑兵已然漫卷过宽阔的衡水滩,距离五溪蛮骑阵已经不足一箭之遥。
“呼哧!”
“吭噗!”
五溪蛮将士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袁军坐骑沉重的喘息声,还有那灼热的热气从袁军坐骑极力张开的鼻翼里喷出,更令人心悸的,却是袁军马背上横出的那一枝枝狰狞的铁刺,犹如饿狼冰冷的獠牙,摄人心魂。
“放箭!”
沙摩柯一声令下,手中的铁蒺藜骨朵往前狠狠挥出。
“唆唆唆……”
连绵不绝的弓弦颤动声中,数百支锋利的狼牙箭脱弦而出,如闪电般掠向汹涌而来的袁军骑兵。
顷刻间,有上百头战马倒地,可骑兵的冲锋却丝毫不曾受阻,反而越来越快。
这就是秦琼为将的加持属性,勇往无前。
面对如此不畏生死的骑兵,五溪蛮阵中顿时搔乱起来,立于前排的骑兵本能地开始勒马后退。
“不许后退!”
沙摩柯手中的铁蒺藜骨朵恶毒的砸落,将一员五溪蛮骑将砸于马下,厉声大喝道:“擅自后退者……死!放箭,继续放箭,射死这些该死的汉人,放箭……”
当五溪蛮射完第三支箭时,狂飙疾进的袁军骑兵终于无可阻挡地撞进了五溪蛮阵中,就像是一柄巨锤砸碎了平静的水面,顷刻间激溅起漫天水幕,五溪蛮阵中顿时一片人仰马翻、战马的悲嘶与人员的惨嚎响成一片。
“挡我者死!”
秦琼大喝一声,冰冷的眼窟里流露出无比狰狞的杀机,足可撼山攘岳的力量顷刻间凝结于双臂之上,镀金双锏挥舞一圈,在空中划出一道模糊的轨迹,向着最前排的五溪蛮骑兵狂暴地砸来。
“哐当!”
一员五溪蛮骑将首当其冲,手中的马叉堪堪撞上秦琼的双锏,却以更快的速度倒弹而回,脑子里还没来得及转念,秦琼的双锏便已经呼啸而至,挟裹着碾碎一切的声势正中他的头颅,清脆的碎裂声中,五溪蛮骑将的头颅整个碎裂开来,化作血雨碎肉、漫天飞洒。
“膨膨!”
秦琼的镀金熟双铜锏去势未竭,又狠狠地撞上了两名五溪蛮骑兵的胸脯,两名五溪蛮骑兵顷刻间双眼凸出,胸膛凹陷,整个人都被砸得从马背上倒飞而出,翻翻滚滚地接连撞到了好几名同伴,五溪蛮人密集的骑阵顷刻间被撕开了一道裂缝。
“轰……”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秦琼胯下的呼雷豹与一员五溪蛮骑将的坐骑无可阻挡地撞在一起,五溪蛮骑将的坐骑顿时被撞得横飞出去,驮着秦琼的呼雷豹就像是裹洪荒巨兽,不断恐吓着敌人胯下的战马,在五溪蛮阵中横冲直撞、挡者披靡。
秦琼双锏所至,五溪蛮骑兵有如波分浪裂,竟无人能阻其片刻,一千铁骑以秦琼为箭头形成犀利的三角冲阵,如同锋利的剔骨尖刀,将五溪蛮骑阵生生剖开,倏忽之间,距离沙摩柯的亲兵阵仅只数十步之遥。
“嘶!”
目睹袁军铁骑如此声势,沙摩柯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一边拔马疾退,一边亡命大吼起来。
“都给老子顶上去,挡住他们,挡住他们,别让那些魔鬼靠过来。谁要是敢后退一步,老子杀他全家……”
数百骑五溪蛮亲兵不敢抗命,嚎叫着迎了上来。
“滚去死吧!”
秦琼大吼一声,镀金熟双铜锏狠狠上挑,重重地砸在一骑五溪蛮将的坐骑腹部,血肉横飞中,五溪蛮将连人带骑被撞飞空中。
目睹秦琼如此神威,剩余的五溪蛮骑兵心胆俱裂,纷纷策马闪避。
“受死吧!”
眼见沙摩柯策马后退,堪堪就要避入五溪蛮后阵,秦琼大吼一声,胯下的呼雷豹如长了翅膀一般,飞身一跃,在空中划出一道骇人的轨迹,秦琼举着双锏,挟带着刺耳的尖啸,向沙摩柯的后背恶狠狠地撞去。
“噗!”
血肉飞溅,秦琼的镀金熟双铜锏从沙摩柯的背部狠狠贯入,又从沙摩柯的胸前透体而出,狰狞的镀金锏上粘满了血糊糊的内脏,有殷红的血液正顺着铜锏直流。
沙摩柯的身形猛地一顿,缓缓低下头来,惊恐地看到自己的胸膛被整个杵穿。
一颗破碎不堪的心脏赫然兀自脉动不已,每脉动一下,便有一股激血溅出。
“呃啊!”
沙摩柯凄厉地仰天长吼起来,旋即嘎然而止,下一刻,沙摩柯的双手无力地松开,握紧手中的铁蒺藜骨朵颓然落地,发出咣当一声闷响,雄壮的身躯带在马背上摇了摇,一头栽落下来。
“唏律律!”
失去了主人的坐骑昂首悲嘶一声,惊惶失措地向着前方疾奔而去,只片刻功夫便消失在天茫一线。
“嗷!”
秦琼策马向前,弯腰俯身,将沙摩柯的尸身整个举起,仰天长嚎起来,狂嚎顷刻间响彻整个战场,震碎了所有五溪蛮战士的耳膜。
所有的五溪蛮战士惊回首,只见一具凶灵似的战将肃立阵中,手中高举着他们的信仰,沙摩柯大人的尸身。
冰冷的恐惧在每一名五溪蛮将士心中漫延、肆虐,数月之前那噩梦般的一幕犹未散去,不想今曰竟见到了更为可怕的噩梦!
这伙汉人,简直就不是人,简直就是魔鬼!只有傻瓜、白痴才愿意做他们的敌人。
“呜!”
“呜!”
“呜!”
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心胆俱寒的五溪蛮将士骇然四顾,只见天际一线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支黑压压的袁军,这支强大的军队足有数千人众,正从四面八方缓缓碾压过来。
“呼噜噜!”
又是一声令人窒息的战马响鼻声响起,正北方的袁军骑阵突然从中间裂了开来,一骑如幽灵般从阵后缓缓驰出,五溪蛮将士的目光无可遏止地聚焦在了这名骑士身上,此人正是袁耀,一个让五溪蛮不想提起的人。
袁耀策马而来,高举手中的梅花枪,大声吼道:“降者不杀!”
所有的将士都奋力举起手中的马刀,跟着嚎叫起来,剧烈的声浪刺破了长空,在天地之间激荡翻滚,久久不息。
“主公有令,降者不死,降者不死……”
“愿降……”
一名五溪蛮战士翻身下马,虔诚地拜伏于地。
“我们愿降!”
“我们愿降……”。
五溪蛮战士纷纷下马,在河滩上拜倒一片,极目望去,阵中除了秦琼率领的铁骑之外,再无一名五溪蛮骑士还敢骑在马背上。
公元201年6月初,袁耀故布疑阵,声东击西,在衡山脚下首战告捷,五溪蛮贼首沙摩柯伏诛,八百五溪蛮骑兵投降,收获颇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