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岛不大,方圆十里罢了,其上怪石嶙峋,难以落脚。磕磕绊绊寻了一处相对平坦的青石对坐下来。
“何为天地大丹?”
“老头儿穷极一生,只是想到了三种方法,其一便是遍寻天地,将这亿万千百味药材融于一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小小的丹丸当包含天地万物,不过这何其难也!”
“第二个法子同样艰难无比。话说天地未开之时,本是一团混沌先天之气,而后方得真意点化。若是寻得这一缕未衍化的混沌先天气,同样可以炼成一枚穷极天地至理的大丹!”
“难,难。难!”老翁说到动情处,浊泪盈睫。不知在这化境乾坤内游荡探索了多少日日夜夜,平日里只能对月喟叹,今日终于是有人倾诉。
“这第三种方法,便是以身为炉,将神魂熔炼至九转极致,臻至云巅之上!”
“便如你我如今所处之地,这天上地下,除了日月,再无他物可以高居其上!”
“那么,九转之上可有十转?”蹙眉间,秦川作此一问。
“自然是有的,可是前路已断,一切所言皆空。若想练就十转并非不可,可是这需要背负大罪孽!”
“如今在想要续上前路,便要在修得九转的前提下,焚炼这世间万物,将其炼作混沌先天丹,届时自然堪比日月。”老翁目光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九转洞神道,我先将其传授于你。你且记好!”
老翁将功法一一道出,字字珠玑。
可是秦川却不知怎么的,恍惚间,只觉得眼前一切皆是迷离幻色,愈发凝神,这声音越是细如蚊蚋。不知倒悬的是天地还是自己。
“你可明白?”老翁不知怎么,好似对秦川表现出的异常充耳不闻。
恍惚间,秦川记起自己在永恒战场内翻阅默示录时的种种,那些功法口诀皆是化作雾影看不真切,如今回过神来,此番场景如出一辙。
既然心中有了定数,自然不在纠结于此事。
“了然于心!”
老翁见状微微颔首,老怀大慰,一生所学有所托付,心中自然欣喜难当。“好...好孩子啊!”
“今日便带你炼成丹胚!且只管运起心决口诀,不做他想。”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一人讲道,一人问道。杯中收纳虚空倒影,畅饮一泓万物虚言。拨开绣金云海,露出微尘宇宙,盘桓于掌心方寸。
...
“呼!”秦川长吐浊气。再次回到现世之中,已经渐渐适应这突兀的时空错乱感。化境乾坤中过去足足三日,实际唯有一个时辰罢了。
抬头再一看,香烧三成有余。
“此中玄机,都在这三只丹炉之内,你一探便知。”
“记住,从现在算起,你唯有三个时辰的时间。一旦逾越,非但前功尽弃,更是有性命之危!”
记忆之中,时隔两个时辰,素师叮嘱时的神情已经大致想不起来了,心神疲态尽显,哪怕是运起玄息尘诀也没有什么作用。
若是此时叫起素师,自然安稳获得九转洞神道,可是,许是冥冥中,这第三个丹炉兴许才是关键。
成败与否,皆不可知。
不论是那默示录还是九转洞神道皆是可以窥探世间本源的无上法门,因此,秦川也有些犹豫了。
一枚丹胚静静盘旋于体内下丹田气旋中心。许是灵气见了客人,顿时来了新奇劲,一个个如三姑八姨叽叽喳喳评头论足。
好半会儿,见丹胚无异于疙瘩木头,兴致索然下便又恹恹无力地各自散去。
啼笑皆非间,不知是所有人的灵气皆是如此,还是唯有自己的颇为跳脱。心头稍一振奋,已然有了决断。按照素师的意思,踏出第三步!
她手捏兰指,五心朝天盘膝打坐,鬓额处满是细汗,显然维持这阵图殊是不易。秦川深知师尊虽总是冷脸对人,可所作所为有目共睹。
上前几步伸手探向第三只鼎炉。
这炉上竟然没有一丝纹路!
这是秦川清醒时的最后一个念头。
骤雨初歇,水滴沿着绿叶脉络滴溜儿打转。
螓蝉声倦丹碧青冥,村中的老土狗躲在房檐下抖落毛发鼻尖上的花白水珠,轻吠一声好似不满,晃了晃尾巴左右见不到主人便又小跑两步准备寻那隔壁的小白狗,在泥泞的村间小路上留下歪歪扭扭的狗蹄印子。
此处是元国境内的一处并无殊异的小村落,歪枣村。
“雨停了!摸鱼去咯!”
顽童叫嚷声响彻本就不大的歪枣村,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三三两两梳着总角的小子纷纷探出头来,各自欢叫一声,嬉闹着鱼贯而出,一溜烟地跑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