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大汉走出车厢,慢步行进中,天地元气绕身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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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另外那辆马车一直没有动,一直安静地停在磅礴的夏雨之中,无论是最开始的屠杀,宋府里的惨烈战斗,还是街巷间一面倒的战事,都没有让车厢里那位微胖的青年人动容,他只是静静看着自己如藕节般的手指出神。
不是他不动,而是他根本就动不了,他的对面不知何时坐在一名瘦高老人,穿着一件肮脏的道袍,袍子上不知有多少油痕污垢,脸上三角眼里目光闪烁,配上那几根稀疏的长须,看上去异常猥亵下流,根本没有任何世外高人的模样。
这名微胖青年微微皱眉,紧绷宽大的额头上出现极少见的几丝细纹,他眯起了眼睛,隔着厚重的车帘感知着马车四周的元气波动。
车厢内外一片死寂,只有哗哗的雨声陪伴,这位号称帝境界以下无敌的年轻强者心中生出强烈的警兆,他不明白对面的那个瘦高老道人是谁,又是怎样的出现在他的车厢里。
他静静坐在车厢里,沉默了很长时间,听着车外的雨声,手指陡然放松下来。
巷口的战斗看来己大局己定。
然而此时瘦高老道人,手指抬起道了声”起!“
只见车帘忽地掀起一角,那片帘角就此轻飘飘地浮了出来,飘出去半丈远,然后轻飘飘落在地上。
微胖青年略眯着眼睛看着远处雨水间的那片帘角,仍是不敢有丝豪动作,却见身前车帘再次荡起,然后毫无意外再次割裂,变成雨水里的布片。
车厢内似乎有一把无形的刀。
没有感应到任何修行者的念力波动,只有天地间的元气在车帘被切割飘离的瞬间发生了些极细微的变化,如果他不是大秦年轻一代的强者,或许连那丝天地元气的细微变化都无法察觉。
想到某种可能性,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微发白。
然而下一刻他的身体陡然变得僵硬,变成了车厢内的一尊石雕。
他透过车窗往巷口望去,整个巷子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世界,黑衫大汉挥刀的动作直接引发了天地间凶险的气机,地面青石板上积着的雨水开始剧烈颤抖,不时跃至空中然后落下。
巷口上方的夜空则变成了青天老爷的神奇作坊,所有从那处夜空里坠落的雨滴,都变成了锋利不可抵挡的小刀子!
无数雨滴如无数把锋利的小刀,从夜空上方落下,落在巷口里这两辆马车上,落在厢板上,厢板片片碎裂,落在车辕上,车辕变成木粉,落在辕前两匹骏马身上,马儿鸣都未曾鸣一声便瞬间被雨滴切削成了肉泥!
万滴夏雨落入巷口,雨中的马车外围所有事物崩解粉碎,落在巷口里的雨就像真正夏雨那般奔放暴击,击打在黑衫大汉狼狞的脸颊上,没有留下一道血痕。
车厢厢板上坐着的微胖青年仍是没有任何动作,只能看作这些雨滴就你是锋利的刀子切割这片天地。
黑衫中年汉子看上去异常狼狈,凄惨跃坐巷口的青石板上,身上的黑衫早已湿透,几络湿发有气无力搭在额头。他有些惘然地抬头望向夜空里落下的雨滴,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惊恐的缘故。
他艰难地低头望向身周夜色里的突然发生极致变化的天气元气,看着另一辆马车上的微胖青年,满脸震惊。
“我花了半天时间画这道符,你觉得怎么样?”
瘦高道人隔着层层雨帘,望着跌坐在巷口里的黑衫大汉认真的向面前的微胖青年问道。车厢外,亲王府那位胖子中年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身上的衣服甚至是衣服下的皮肤,就像是经年脱落的油漆片般片片绽裂,看上去异常恐怖。
微胖青年惨然一笑,望着瘦高道人丧气说道:“我大秦符道大家不过十数人,愿意穿道袍的自然是天机门四位神符师之一。”
“需要前辈这样一位神符师足足花了半天时间画出来的符,自然可怕……我只是不明白前辈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那位天机门的神符师微微蹙眉,挥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字,赶走身周恼人的雨水,摇头说道:“***国的和尚,南晋的剑客,魔修的汉子,这些人死便死了,但你不一样。我奉命结束这一切,就是为了保住你的命。”
“武通,你年纪轻轻便已经站在了帝极境界的门槛上,实在罕见,听闻天山书院里传出过消息,那边的教习也都对你做过点评,认为四十年后你极有可能触到帝境之上的那层纸……我大秦出个年轻天才不容易,所以你要尽可能努力争取再活四十年啊!”
武通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停。
“你不要再参与到朝中之事,此次事了,直接去书院吧。”
说完这番话,神符师转身向幽黑的巷中走去,喃喃说道:“算死草老宋又不是什么小猫小狗,又是谁能随意杀的?”
黑衣汉子拄着黑色长刀,古朴黑衫早己让雨水切割成稀烂布条,早己没有了之前的云淡风轻。
瘦高老道走到黑衫中年汉子面前,微笑着说道:“等了好多年,终于见到了一个你。”
说完,瘦高老道挥着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字,黑衫中年大汉,便一声不吭在倒在青石板路上。
接着他又对着宋晓晓说:“那位要见你,你去吧,可以带上这位小朋友。”
说完,他转过头看着落凡微微笑道:“小友,你真的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