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间能容纳两百多人的大教室,陈子建教授正在讲台上给他的学生讲课,唐风和韩江两人从教室后面走了进来,两人不想打扰陈教授的讲课,于是,蹑手蹑脚地在教室最后一排找了两个位子坐下来。
陈子建教授是国内著名的人类学家,特别对古人类学有独特的见解,讲台上的陈教授戴着蓝色的无框眼镜,西装革履,看年龄,应该不到五十,讲起课来口若悬河,神采奕奕。
十五分钟后,陈子建教授提前结束了他的讲课,待学生离开教室,陈教授这才收拾停当,朝唐风和韩江走了过来。还没等韩江开口,陈教授就首先说道:“你叫人从彼得堡邮寄来的那个包裹我已经收到了。”
“那就要麻烦您了!”韩江忙拜托道。
陈教授倚在一张课桌旁,看看韩江,又看看他身旁的唐风,韩江忙向陈教授介绍了唐风,并说:“关于那件东西的来历和历史方面的问题,你可以问他。”
“那好,我现在就有几个问题。”陈教授直截了当地问唐风:“这副骨架按你们的说法是西夏时期的?”
“对!我们认为是西夏早期的。”唐风道。
“不错,我收到这副骨架后,已经做了骨龄测试,证实这具遗骨确实是公元十一世纪的,更准确一点说,是十一世纪中叶的,符合你所说的西夏早期。另外,我们也对这具遗骨的人种进行了判定,正如之前俄国专家所判断,这具遗骨的主人属于西藏—阿利安—蒙古人种,年龄在四十岁左右。”
“就这些吗?”唐风无不失望地反问道。
陈教授看看唐风,没好气地说道:“这只是初步的检测结果,详细的报告要等一些日子。当然,你们不能指望我告诉你们这具遗骨的主人是谁,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说完,陈教授就起身向教室外走去,唐风和韩江赶忙跟上去,陈教授在走到教室门口时,又回身对两人说道:“这样吧,详细的检测报告我过些日子给你们,还有……这具遗骨在我这放上一段时间,你没意见吧。”
“当然没意见,不过……不过,您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唐风迟疑地看看陈教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心什么?”陈教授不明白唐风什么意思,提高了嗓音问道。
“小心千万不要把它弄丢了。”
“把它弄丢了?”陈教授皱起了眉头,“我怎么会把它弄丢了呢!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去找别人嘛!”
陈教授显然误会了唐风的意思,唐风忙解释道:“我并不是对您不放心,我的意思是这具遗骨很重要,也许会有别的人对它感兴趣。”
“哦!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谁会要这样一幅骨架?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小心的,我会把它锁在保险柜里。”说完,陈子建不再理睬唐风,径直走出了教学楼。
唐风看着陈子建的背影,走到韩江身边,道:“这个人可真不好相处。”
“没什么,人是好人,就是脾气大了点,有本事的人都这个样。”
“有本事的人都这个样?罗教授就不像他这样。”
“罗教授?”韩江听唐风提到罗教授,立即转而对唐风道:“唐风,你和罗教授那边也要抓紧了。”
2
唐风和韩江回到总部时,赵永刚从香港回来,韩江一见赵永便很不满地问他:“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嗨!别提了,我和梁媛到了香港,结果梁涌泉不在,等了一个星期,梁涌泉才从国外回来。”
韩江缓和了一下语气,又问赵永:“你问过梁涌泉了?”
“我按你的吩咐,该问的都问了,并且按照你的主意,在上衣领子里装了个针孔摄像机,把我问梁涌泉的的话都录了下来。”
“好,干得很好。”
电脑屏幕上,很快出现了梁涌泉的身影,唐风认出那正是梁涌泉的书房……
梁涌泉落座后,没等赵永开口,首先感谢道:“感谢你们对我女儿的保护,这个孩子太任性,我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整天疯疯癫癫,在美国上学时,她就喜欢满世界乱跑,现在又冒出一个唐风,她更是不着家了。”
“这是我们该做的,我们也要感谢您将玉插屏借给我们。”赵永说道。
梁涌泉大笑起来,“那东西,就是送给你们,我也无所谓。”
“为什么?”
“因为那是个招祸的东西,放在我这儿,我晚上都睡不着觉。”
“哦!何以见得?您似乎知道些什么?”
梁涌泉脸色严肃起来,“这是明摆着的,家父就死在这东西上,此外,你们也不要认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虽然梁媛没怎么对我说,但我也是有所耳闻,你们这一路,难道不是九死一生吗?”
“你还知道多少?”
“开诚布公的说吧,我知道那伙人之所以不依不饶,不仅仅为了得到玉插屏,而是为了解开玉插屏背后的秘密,我说的对吧。”
赵永一惊,他想到了梁媛,梁涌泉知道这些并不奇怪,他还知道多少?赵永又继续问道:“您还知道多少呢?不如都说出来。”
“基本上我现在只知道这么多,可能还没有梁媛知道的多。”
“只知道这么多,你难道对玉插屏背后的秘密不敢兴趣吗?”
“不!我不想知道,我也劝梁媛不要知道这些,我们现在过得挺好,为什么要去惹那些是非!”
“可是您就不想为你父亲报仇吗?这可不像你在商场上的风格?”赵永逼问道。
梁涌泉沉吟了片刻,道:“我现在才明白,家父就是想揭开玉插屏背后的秘密,才遇害的,我还知道了他当年参加那个中苏科考队的事。报仇当然想,但是,那伙人连你们都抓不住,我又怎么能行呢?总之,我有多少家底,有多大能量,你们清楚,我心里更清楚,以卵击石的事,我不会干,这才更符合我的性格。”
“您果然是个精明的商人!”赵永语气缓和了一下,“好吧,我们不说玉插屏了,我还有几个问题要向您请教,主要是问您几个人。”
“请讲!”
“您认识齐宁吗?”
梁涌泉想了想,道:“不认识,但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您认识王凯吗?”
“不认识,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那您认识一个叫‘季莫申’的俄国人吗?”
“我们公司倒是在俄罗斯有业务,但那都是下面人去做的,我很少跟俄国人打交道,更不认识这个叫季……什么……莫的。”
“马卡罗夫呢?也是一个俄国人。”
梁涌泉摇摇头,赵永忙补充道:“这人你父亲认识?”
“我父亲?我父亲认识的人不代表我也认识。”
“罗中平教授呢?您父亲和他似乎挺熟。”
“嗯!罗教授是家父的老朋友。不过,我和他并不熟,只见过一次面而已。”
谈到这,赵永已经对从梁涌泉这儿问出有价值的线索不抱希望,他轻轻嘘了一口气,最后又问了一个问题。
3
“那您听说过一个叫‘史蒂芬’的美籍华人吗?”赵永最后又问出了一个问题。
“他是不是姓马?”梁涌泉突然反问道。
赵永眼前一亮,道:“对,他是姓马。”
梁涌泉重重地往后一靠,眼睛不看赵永,似乎是在盯着屋顶,长叹一声道:“这个家伙,我现在怀疑杀害家父的凶手很可能就是他,但是并不确定。”
“哦!看来你也没闲着,也在调查杀害你父亲的凶手。”
“谈不上调查,我和家父一直是守法公民,之前并不认识这个史蒂芬,但是,你们也知道家父喜爱收藏古董,家父曾经听别人说起过这个史蒂芬,说这个史蒂芬如何了得,手下有一批人马,专事走私盗窃珍贵文物和艺术品,艺术品黑市上,许多东西都出自他的手,不过家父只是听说,并没有和他打过交道。家父因为那件玉插屏出事后,我并没怀疑过史蒂芬,否则那时我就会提醒你们,可是后来唐风和梁媛被袭击,我的保镖黄大虎被人打死,我不得不暗中调查一番,得出的结论指向了这个叫史蒂芬的,我将我的调查结论报告给了香港警方,但是并没有下文,警方说那伙人之后并没有再在香港活动,他们怀疑那伙人遭受了重创,很可能已经玩完了。就是这些,关于这个史蒂芬,我就知道这么多。”
赵永没料到梁涌泉对史蒂芬倒了解了不少,他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基本上和我们掌握的情况相吻合。但是这个史蒂芬并没有因为那次在香港遭受重创而销声匿迹,他一直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哦!这……这就奇怪了,这个史蒂芬哪有那么大的能量?按常理,以他的实力,不要说惹你们,就是我,他也应该掂量掂量,我开始怀疑这个史蒂芬后,就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我们梁家和他近日无仇,往日无怨,从没打过交道,他为什么要跟我们为敌?难道就为了那件玉插屏?似乎犯不上啊!”
“史蒂芬是犯不上惹你们梁家,可是他后面的黑手,却不怕你们梁家。”
“啊!——你是说史蒂芬并不是主谋。”梁涌泉一幅震惊的样子。
赵永微微点了点头,又道:“至于梁云杰老先生的死,也不仅仅是为了玉插屏,而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毕竟他是当年科考队少有的几个幸存者,而且,他还一直在研究玉插屏这件事。”
梁涌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了,史蒂芬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人,所以他们的能量才会如此之大。可史蒂芬后面会是什么人呢?”
“这也正是我们想知道的,如果您再想起来什么,可以直接和我们联络,记住,不要去找香港警方,或是其他人,也不要再进行私下的调查。”
“好的,我明白。”
赵永已经将韩江交代的问题基本上问完了,他看看手表,起身道:“今天占用了您不少时间,请见谅,感谢您的配合。”
“这是应该的,也希望你们早日抓到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梁涌泉也站了起来,和赵永握了握手,这时,赵永像是想起了什么,对梁涌泉又说道:“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来之前,唐风特地嘱咐我问你借一样东西。”
“哦!这小子问我借什么?”
“他说上次在您这儿看到一本书,一本旧书,高罗佩写的那本《四漆屏》。”
“怎么,他对这本书感兴趣?这是家父以前看的,他要喜欢,你就给他带去。”说着,梁涌泉走到书架前,从书架上取出那本《四漆屏》,递给赵永,赵永接过来,翻了两页,又合上,道:“对,就是这本书。”
说完,赵永便告辞而去。
……
4
“我可没叫你去问梁涌泉要什么书啊!”唐风看完这段录像,冲赵永嚷道。
“是我叫他去问梁涌泉要的。”韩江替赵永答道。
“为什么?”
“你上次不是对这本书很好奇吗?我就替你把它借来了。”韩江说完,看看赵永,赵永忙取出了那本已经发黄的《四漆屏》。
唐风拿过这本书,翻了翻,道:“这本书怎么了?”
“这要问你,你当初从香港回来,跟我说过,梁家的书房里,没有其它小说,只有这么一本高罗佩写的《四漆屏》,你当时还觉得奇怪。”韩江说道。
“从这书的出版时间和磨损程度看,应该是梁云杰以前经常翻看的,刚才梁涌泉也说了,是他父亲看的,这是有些奇怪,不过,现在这也好理解,四漆屏?四扇屏?这本书说明梁云杰很早就知道了玉插屏有四块,除此之外,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意思。”
韩江盯着眼前泛黄的纸页,摇摇头,道:“确实看不出什么,也许是我太多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