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一个白影悄悄落在山顶的山洞前,站了一会儿,见四处没什么动静,才走进了山洞里。隔了一会儿,伶华茵才从树荫底下走出来。
司徒衍万万没想到这里会有聚魂草,他撤掉结界后,立马将地上的聚魂草小心翼翼地拾起,起身时,却听到伶华茵清冷如玉的声音:“你在这做什么?”
司徒衍暗叹一声,转过身来,微笑道:“伶华,我发现了,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伶华茵盯着他手中的东西,问:“你拿的是什么?你特意支开鄂萝,就是为了回来拿这个?”
司徒衍毫不在意地回答道:“有些事让太多人知道反而不好。伶华想知道?”
伶华茵捋了捋胸前的头发,微微点了下头,“是挺好奇的。”
司徒衍轻笑道:“既然是朋友,那我也不该隐瞒伶华,出去我再与你说。”
两人走出洞外,司徒衍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向伶华茵说道:“你可听过聚魂草?”
“就是你手上的东西吗?”伶华茵站在他旁边,盯着他手里的植物看。
司徒衍不置可否,继续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聚魂草。因为某天当我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记不得许多关于自己的事情,脑子里只有很模糊的一些片段。每到月蚀之日,我的七魄就会离体,需得聚魂草才能将它们禁锢于体内,但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聚魂草十分难得,有时候历经千辛万苦才能寻得一棵,而且也只是能勉强度过月蚀日。”
“那没有什么其他办法吗?”伶华茵听了司徒衍的遭遇,不免有些替他担心。
“有,不过更难,听闻地界有一块聚魂石,能够解我之困,只是地界哪是我等凡仙能够进入的地方,这些年虽然我一直想尽一切办法进入地界,但也无能无力。”司徒衍满不在乎地说着,就像是在说跟自己无关的事一样。
伶华茵问:“你没有想过自己为何会这样?”
“我曾经试图去寻找原因,譬如自己为何会住在清徽台,为何会记不起以前的事,为何会七魄离体,于是我探访一位得道高僧,他说我三魂缺一,缺失的命魂牵引我的七魄和我的记忆,所以我较于常人七情便会寡淡许多。有时候看到别人会为他人的死而恸哭难过,会为了喜获至宝而开怀大笑,我却不知其中滋味,好像自己从没经历过这些一样。因为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于是我在寻找聚魂之法的同时,也会去观察别人的生活,试着自己体会那种感情,近几年来,渐渐的我也能体会其中一二。不过,有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许遗憾,总希望能从别人那知道自己的来历。”司徒衍像讲故事般缓缓道来。
伶华茵听罢微微触动,在司徒衍身边坐下,“原来你也记不得自己的来历。”
司徒衍转头看她,疑惑道:“也?”
伶华茵目视着前方,淡然地说道:“我跟你一样,我从小就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叫什么名字,我第一任师父在沼泽边捡到我时,在我身边的一块石头上看到伶华茵三字,故而以此取名。以前我也想过寻找自己的父母,查清自己的身世,不过后来我遇到他之后,就渐渐地不再执念于自己的身世了,不知道又有什么要紧,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无人给我庇佑,那我就自己给自己遮风挡雨,别人视我为不同,那我就不再理会他们,这是他教会给我的生存之道。”伶华茵说着说着,嘴角便不自觉地挂上了释怀的微笑。
司徒衍沉吟片刻,问道:“你说的这个人,是你的师兄吗?”
伶华茵暗暗地低下头,沉默不语,好像有些不太开心,司徒衍很识趣也不再多问。
两人静坐了一会儿,司徒衍便打破僵局:“今日我给你们看的炼尸蛊,其实还有一用处。”
“什么?”伶华茵秀眉一挑。
“还记得今日我与你们说的血魄珠吗?”
伶华茵点头道:“记得。血魄珠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这些我闻所未闻。”
“血魄珠是用来收集魂魄的,炼尸蛊就是炼制血魄珠重要的材料,还有顾念送给他妻子的那只镯子,是血莲玉所制,也是血魄珠的材料之一,剩下的便还差妖之血和幻魂,我隐隐觉得这些天遇到的事都跟血魄珠有关联。而血魄珠炼制方法十分邪祟,需得用大妖之血为引,再用千人之血铸一魂,方能够得到幻魂。此法曾经流传于南境,也曾有一个炼妖师炼制出来了,后来被地界的鬼君得知,十分震怒,便派一位鬼神来到人间,永远地将此法禁止了,并对那个炼妖师处以地界中最严酷的刑罚。虽然后来也有人想尝试炼制血魄珠,但都以失败告终。”
“世间竟还有人修习如此邪恶的法术,你虽然记不起自己的事情了,这些奇门异法倒是知道挺多。”
司徒衍笑了笑,“不巧,我身上就有一颗。”
伶华茵震惊地看着他,只见司徒衍将手伸到伶华茵面前,一摊手,就看到一个鸡蛋大小红色的珠子,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你为何会有这东西?”伶华茵双眼瞪得老大,有些不敢置信。
“要是我说这东西是我醒来的时候就在我身边的,你会怎么想?”
伶华茵迟疑了一阵,然后看向司徒衍,说道:“我相信你跟那邪恶的法术没关系,会不会是你的师尊或者朋友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