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洛尼亚:“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明白它的意思,但连起来我就是听不懂!”
伍德尽量在照顾这个加拉哈德土著,要用魔术学校里科学院老师能听懂的说法:“组成你发色和肤色的是天赋而来的基因,思想的构成则是后天学习,还有一次次打破理论框架,重构知识模型的模因。我不会向你灌输任何单方面的理论知识,我希望和你变得更加强大,有自己的想法,与你进行辩论也是这个目的。”
维洛尼亚举手:“其实我问完了,不过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想重复问一次。”
伍德好似未卜先知:“作为伴侣,你不在我的择偶标准里。抱歉,维洛尼亚女士,我已经有家有室。”
“明白了。”维洛尼亚老师理好发丝,抱着教案退了回去,乖乖腰上马嚼子,闭口不谈。
玛格达朝着这个预备情敌都算不上的教师翻着白眼。
伍德接着点出一位:“你还有问题?”
台下站起一个南方人,是咒术院的助教。
这位助教神色紧张,作为男人,没有男人应有的气概。
“伍德先生!~我想问一个问题……说起来有些下流,我是无法正视自己的欲望了……刚才看见维洛尼亚女士咬上马嚼子时……我想……”
“够了!”伍德连忙喊停:“确实是很下流。”
助教终于松了口气,像如释重负那样点点头:“你也这么认为?看来我不是一个人,如果不是我一个人的话,我心里会好受些。”
伍德指着这位助教,狠厉地教训道:“你该收收心!我们不是野兽,如果你的择偶标准里涵盖了维洛尼亚老师,那你应该用对等的求偶加码去撬动她的爱情杠杆,而不是只在心里想一想,不论男女,与性有关的事情一旦偷偷摸摸地想,偷偷摸摸地形容,加之一连串的隐喻,就变得猥琐,就像是天生是罪犯,像犯下弥天大祸——
——这是反智的,是和把自己的肉身当做敌人。我希望你这位先生能像是绅士一样勇敢地直面它。有男同学曾经问我,如何获得女同学的芳心,我说这是狗屁不通的问题,要拿板子去抽他的屁股!”
场下的同学们,特别是第三班的那群坏学生,都是捧腹大笑的快活模样。
伍德又说:“我和那个同学说——如果有人躲在暗处对着别人的照片流口水,偷偷去窥探澡堂,我想那是最不可能成为爱人的做法,反而是最有可能成为罪犯的做法。
总以为自己是聪慧过人的,是有机可乘的,是可以偷懒走捷径到达终点的,是不顾及慕恋之人的想法和感受的,甚至能越过法律鸿沟到达终点的,那是爱吗?那他妈是强奸犯!
我就比较直接——我馋她的身子!这没什么下贱的,要是连兑付的本钱都没有,动手去赚来不就好了。难道说,同学你是残疾人?赚钱来打扮自己,打扮爱情的时间成本都没有?
但话说回来了,我要是连她身子都不馋了,我只抱着脑子里的一张画,一幅照片,一个我心里的影子就能做出传宗接代的事,那又是我想要的爱人吗?”
玛格达:“你再骂!你他妈再骂!?”
穷奇笑得满地打滚:“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给自己的天性加绳套的样子真他妈可笑,哎哟妈呀笑死我了!”
助教朝伍德先生一鞠躬,像是想到了什么,再去看维洛尼亚女士的眼神也没那么猥琐了,反而变成了灼灼逼人的目光,变成了坦诚和直白的求爱之意。
谈完了人生观和爱情观,最后还得直入主题。
扎瓦克这个小巫医再次站了起来。
“伍德先生,我想和你谈谈身边的事,你说你就肤色和种族要谈,那我们就谈这个。”
伍德:“有问必答。”
扎瓦克又说:“我们中间有从南海来的黑人,有裸猿,有南方人,有高地人。我不相信我们能和平共处。”
伍德:“是什么让你不相信。”
扎瓦克举出实例:“就你刚才说的两样,我们都做不到,一个是坦诚,一个是爱。我难以容忍一个南方同胞爱上黑人。我们身边就有这种实际例子。”
这下不光是扎瓦克这个有色混血的南方人种有异议。
在场的高地人也带着有色眼镜去看这个混血种。
更有纯血南方人主动站起,拿出魔杖一副要干仗的意思。
但他们都干不过伍德,伍德是个实战派。
枪声盖过了话语,他手里握着列侬和尼福尔海姆两国的强权,能把整个加拉哈德都推平。
“像我说的。”扎瓦克把自己的见闻都说出来,“我有几个学生,跟着南海的王子回乡,那里是一夫多妻制,他们对女孩不好,搞大了肚子,在孕期时就开始打骂这些小姑娘。喊她们去做违禁药品生意,南海的法不如北约文明,在部落之间还有交战……通常这些姑娘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我劝过南方同胞,但姑娘们大多都不听,她们本就是北约的家族旁氏,有些连中产阶级都算不上,只盼着一个王子能带她们远走高飞,可是又是那么傻,那么天真……”
伍德打断道:“你觉得这些被黑人搞大肚子的姑娘傻?”
扎瓦克习惯了伍德先生的以问对答,“是的,就我看见的。”
伍德:“你调查过吗?”
扎瓦克挠头……
“没有。”
伍德又指正:“你能指出实际的案例吗?从开头到结尾,从移民局登记,大使馆报备,涉及财产的跨国案件和报纸的报道,有多少南方人成了南洋诸国黑色人种的妻子?又有多少是正妻?生活水平到底是变低还是变高?你真正调查统计过吗?”
扎瓦克:“没有……”
伍德:“下一个话题。”
扎瓦克急了:“为什么?!难道没有调查就不能发声?!”
伍德比着大拇指:“问得好!我也不知道啊!我不会对没有调查过的事情,就做出自己的言论,这么做只会变成谣言的帮凶!不过你提醒了我,我会马上开始调查的,就在我出行之前。”
扎瓦克发怒了,他迫不及待地喊出一句句民愤,一句句没有生殖自由的狂怒:“为什么这些姑娘要嫁去野蛮人的部落里!为什么她们没脑子?难道是我不够好吗?为什么我还是单身汉呐!伍德先生你倒是说说看!我就说这些女人都是下贱!你能反驳我吗?”
伍德抱着双手,一副悉听尊便的意思。
“然后呢?”
扎瓦克:“还有什么然后的?和蛮族学抽大烟,还可能被卖到煤矿去!变成生孩子的工具!咳咳……咳……”
伍德:“你都知道,你都明白?”
扎瓦克:“我有什么不明白的?!”
伍德:“你是最懂了?那你不去救人?”
扎瓦克:“凭什么轮到我去救?”
伍德耸肩无谓:“对啊,凭什么轮到你来救?难道你调查了?你还取证了?你有责任?
我刚才不是都说得明白了吗?这些日子我也看得明白。第三班里,同学们都很好,一个个都是刺儿头。
前排的几个亚米特兰小杂种成绩优异,都不是什么好货,要不是他们对灾后重建有用,我不会给他们赎罪的机会。
他们联手骗了中间那几位大夏郡主的身子,却不承认,我让他们立了婚契,结业以后滚去大夏做生意,给大同湾交满二十万吨黄金的商业税才算完。”
此话一出,三班的几个优等生一下子脸都变黑了。只是没想到自己在外乱搞,能搞出一大笔情债来,这可比生孩子还难办。
扎瓦克:“这哪儿是老师能管到的事情啊!”
伍德:“我像是老师吗?”
扎瓦克恍然大悟:“哦……你不是……”
伍德又说:“中间那几个大夏来的小王爷,又喜欢和第四班的高地姑娘乱搞,还有几个怀孕了,我想他们是不会认账的,结果这些高地人姑娘也不在乎——
——她们自己都不在乎的事,我又不是她们的父母。我何必去管?如果你那么在乎,你自己去发声,挑准了一个,然后示爱不就得了。”
扎瓦克:“我在说民族!”
伍德:“我也在说民族,我有任何一分钟哪怕一秒偏离话题吗?”
扎瓦克:“用这种方式来说……太片面了吧!”
伍德伸出铁腕:“除非你有具体的数据,我只能去做我力所能及的事,包括怎么让那几个南方小畜生兑付商业税的承诺,我也能用我的权力来堵住他们父亲的嘴,来强迫他们背后的游商集团妥协。
我这个人比较主动,如果像是你说的那样,我不会在背后议论,而是直接拿到权力,然后画出一条界限,不清不楚的东西才是法令条文管不到的蛀虫。
与种族有关的跨国恋情和灰色产业需要成本,需要上税时,我想才能达到你要的那种效果。”
扎瓦克若有所思:“我只说……民风败坏。”
伍德:“这不是办法吗?”
扎瓦克:“但是……它可能不是最好的。”
伍德:“恭喜你,朋友,去大书库里翻书,帮我想个更好的出来,你提醒了我,我该找几个能干的老师给北约和华约按照各地方民风民俗订制一套差异化的婚姻法。”
扎瓦克心虚地问:“这不是多重标准吗?不符合北约优先的……国际法……”
伍德:“你又要一个残疾人跑起来了?这个世上还有人在吃人,也有人在吃新娘。你想用懒人办法?去对付旧世界的权贵和原始部落的野人?”
扎瓦克先生两眼一亮,匆匆离场,往大书库去了,他迫不及待要翻烂整个大书库的书。
“还有问题吗?”伍德又向诸位同学……
哦不对,应该说同志。
不论是老师,还是同学,现在都该叫同志。
他向同志们发问,但是没有人提出问题。
仿佛伍德手中的权力像是一把枪,指着他们的脑袋。
“我想,在这个民族大融合的学校里。最该丢掉的应该是肤色和种族的成见。”伍德先生如此说:“你可以是一个种族主义者,你可以捍卫祖国的尊严,可以用某个旧俗和成见为荣耀,比如你能披着昂贵的皮草上学上课,但同时,你还得接受你的同学内心在假想,你的头皮和牙齿能当做一串项链作为装饰品,这非常现实。我这么说你们不会决斗,对吗?”
同志们漠然不语。
伍德接着说:“人为什么要读书呢?如果说是为了竞优,那么你是一个成功主义者,在成功的道路上,任何东西都是可以摈弃的,你只需要击败成功道路上的对手,现在直至未来的一两百年里,可能都是这个道理,但我有一个非常天真,非常浪漫,非常不现实的想法。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
——有没有?!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想把胸膛撕开,把心都掏出来,给这些未来的星星看清楚。
“你们眼里的大多数人,或者你们眼里的少部分人,多数派和少数派,都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模因交换,我们不用辩论法,而是用演绎法来谈一个问题——
——因为辩论法大多时候是鸡同鸭讲。”
伍德就自己的诡辩,做出结论。
“你会说一件事有多少个缺点,从而变成反方。”
伍德指着自己。
“我会谈一件事又多少个优点,从而变成正方。”
紧接着把两只手紧紧互相握住。
“这和任何派别派系的斗争都一样,从来都没有想过和谈,或者干一些实际意义上的东西。比如搜罗数据,调查取证,把执行过程都演绎一次,就演绎结果来举证这件事可不可以做。能不能做——
——有一把锁!有一种莫大的恐怖感,锁上了你们的心!你们不敢去挑战权威,因为害怕自己是错误的,也不敢去矫正错误,因为害怕受到伤害。懒人办法让之前几位老师都找出了各自的避风港,他们会寻找其他出口,会找到诡辩,用这层铠甲来保护内心的想法。或者民族大义,或者男女关系,或者正义与邪恶。
就天演论来说,我们从树上过着猴子的生活时,没有这些东西呀。如果没有下树的勇气,我想我们还是猴子。”
伍德挠着穷奇的下巴,像是主人在安抚自家的宠物猫一样。
“就像是这位神,以前你把它喊作神,那是因为没有辩证法和演绎法来观测它。没有实践,没有炮弹,没有炸药,没有飞机。”
台下一开始是寂静无声。
到后来,有了不一样的声音。
是窃窃私语——
——从而变成一阵声浪。
伍德张开双臂,把穷奇给推了回去。又和同志们说。
“关于爱这个词,我想它类似基因交换,也是一种模因交换,我是个俗人,基因交换的意思就是生宝宝,而模因交换的意思,就是挑一个看的顺眼的,然后生一个思想上的【新宝宝】。
思想它不会认国籍国界,不会人种族肤色,更不会挑它的信息载体。
它是最自由平等的东西,是你们这些南方人嘴里虚伪的自由民主,是南洋人求之不得的高贵政体,是大夏人一直想摸透,但容不下天地君亲师的,大逆不道的规矩。
——就今天这会儿,我把它们通通砸碎了。”
有人举起手。
伍德:“有问必答。”
那人问:“如果我要和人讨论,要和那个人模因交换的话!什么叫看得顺眼的?”
伍德:“这不就对了吗?”
那人陷入沉思。
所有人都开始思考。
什么叫做看得顺眼。
伍德:“你不去交换,你怎么知道这个人是否看得顺眼呢?”
“卧槽!精神滥交啊你!?”玛格达骂道。
伍德则是哈哈大笑,心中想着,玛格达这个说法是没错。
“——你要和我辩论吗?”
玛格达学乖了:“我想和你演绎,用演绎法来商讨一件事的可行性!”
伍德问:“什么事?”
玛格达:“我俩生一个宝宝的事!你给我演绎演绎!”
伍德招呼同志们把嘴里的马嚼子都摘下,顺便无视了玛格达。
“各位同学自由讨论,下课了。我还得带着这号人物,这位只说真话的神,穷奇呀,我要带着它回牢房。”
只是这一回,没那么好商量了。
同学们纷纷表示!要让这头大猫变成教学工具,他们在用演绎法讨论课题时,经常会出现作假的数据。
——比如去商讨一个地方商会的经济问题,都会带着民族与国界的有色眼镜去看数据,谁希望自己的家乡比别人家差呢?
如果穷奇在这里,反倒方便很多。
“什么?”穷奇听见这说法时,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既然如此,伍德也没闲着,开始彻查一个个老师的身份背景,包括以前的案底。
在伍德的淫威下,穷奇彻底变成了一头工具虎。
它像是一把斧头,能劈开人冰冷傲慢又自怜自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