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见山的说,加拉哈德魔术学校的老师们都很有意思。
伍德是不太明白这群搞学术的品性和操行。
在分院考试时,他带着少秋来到实验塔楼的飞行平台,和三位院长打了声招呼,并且对加拉哈德的分院分科有了初步的了解。
在加拉哈德里,一共有四个分院。
分别是科学院,咒术院,魔术院,武术院。
听起来是不是很怪?
居然会有“科学”与魔术同时存在于一个学校里。
这得从它们的功能性讲起。
咒术院——顾名思义,它由民间俗法土方演化而来,研究的东西都是传说中诡奇的神秘事物。本质上非常混沌,由于难以定性,也难以系统性分类。
魔术院——研究咒术咒语,将粗浅的魔术信息和手性分子特质初步分类,依靠经验论,以及不违反人文道德伦理为基础分化出来的学科。
科学院——用目前实验研究得出的结果,经过实验以后,明确的手性分子理论,辅以工业科技,建立起一套适合人类安全使用的魔术科学论。
最后是爹不亲娘不爱的武术院。
为了强身健体和安防工作,西大陆的老爷们还要儿女学会骑马打球这种贵族运动,顺便读读兵书而开设的后妈分院。
伍德先是问少秋。
“阿秋,你想进哪个院校?”
少秋看着四位分院代表,一时忸怩不定。
咒术院的代表是一位旅法师,常年在外漂泊,穿着睡袍就出来见客了,是个胡子邋遢的大叔,脖子上挂着一串人类牙齿做的项链,脸上涂着彩绘,身上缠着一条奶油色的大蟒蛇,活脱脱的巫医模样。
法术院的代表则像个暴发户,身上的大法袍金丝银绣,美其名曰魔力增幅,其实这些触媒也帮不了多少忙。手里的法杖是纯银打造,脸上无须,是很年轻的油腻男士。
再看科学院的代表,更是一言难尽。
其人套着一条隔离服,看不出男女,分不出老幼,脑袋带着铸铁钢盔当安全帽,身上腰带中裤兜里全是触媒试剂瓶,少秋估摸着这人要是摔一跤都能直接制造一场规模不小的爆炸了。
最后是武术院的代表。
正是少秋在马术草坪上见过的,那位年轻貌美的女教师。
这还用选吗?
有的选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金色头发的大姐姐谁不爱……
少秋直言不讳。
“我想去科学院!”
——他还真的不爱。
伍德来了兴致,他真没想到这个小家伙眼光如此长远,居然选了科学院。
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这是伍德信奉的真理。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阿秋?能告诉我理由吗?”
唐少秋努着嘴,也不敢对美女老师多看几眼。一个劲地摇头。
“我信科学!是工业科技摧毁了我的王位,它那么厉害,一定能把我重新送上皇帝的位置。”
此话一出,分院代表们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西国大战时,他们都见过学生得知王权不保的消息时,痛哭流涕的模样。
他们的好日子随着这场战争结束而跟着结束。
没人会想在这种时候搞复辟,除非这个人觉得脖子能受得起断头台的铡刀。
不过看这个小娃娃才十一岁,几位分院代表也没多想什么。
伍德把少秋推向科学院代表。
“辛苦了,同志。”
科学院代表听见“同志”的称呼时稍稍一愣,似乎不能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伍德又是笑着挥手:“别在意,我就说着玩玩的。”
其他分院代表离开平台以后,科学院代表开始作自我介绍。
听声音,是个老头儿。
“我叫伯恩,伯恩·希格斯。来自以勒城国的树懒镇。”
伍德伸手与之相握,态度热情:“你好,伯恩老师,我叫伍德,伍德·普拉克。”
伯恩老先生激动地问:“伍德?是给列侬造铁路的伍德·普拉克?是开工厂的那个伍德?”
伍德:“是发动战争的伍德·普拉克。”
伯恩:“哦……那就是同一个人。”
伍德:“确实是同一个人。”
伯恩老先生终于松开了手,转而去握唐少秋的手。
“你好,小子。我是你的院长,也是你的班主任。”
少秋的眼神还留在马术老师身上呢,往飞行平台外边看,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压根就没搭理这位老先生。
伯恩老师问伍德:“我能干一些出格的事吗?”
伍德:“请便。”
紧接着,这位老院长一脚踹在少秋的屁股上,把这不听话的小娃娃从两百多米的高空踹了下去。
伯恩说:“爽了。”
伍德不紧不慢地往下看。
有武术院的教官骑着铁扫把,把唐少秋捞了上来。
当少秋回到飞行平台时,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伍德:“阿秋,你要好好听人说话。”
“我……他……”少秋先是指着伍德先生,又指了指伯恩老先生,由惊转怒,以怒壮胆:“他想杀了我啊!亚父!他刚才居然想杀我!”
伍德:“你没死,也没有受伤。”
少秋指着伯恩老先生的鼻子:“但他确实是想要杀死我!就因为我没听他的话?没和他握手吗?”
伍德当了回复读机:“你没死,也没有受伤。”
少秋依依不饶地追问着。
“我要换分院!如果科学院里都是这种疯狂的老头,你还不如把我带回尼福尔海姆去!我宁肯吃小姨的鞭子!”
伍德:“我相信伯恩老先生能把你教好,一开始我还不信,就在刚才,他一脚把你踹下平台时,我信了。”
少秋:“你怎么能这样!”
伍德:“我怎么怎么样了?”
少秋骂道:“你逼死我爹,把我丢给一个疯女人,最后又丢到这个疯狂的老头儿手里,我一定会死的!”
伍德撇撇嘴,像在和小孩闹脾气:“你能把内心的真实想法告诉我,真是一件大好事。阿秋,你的父亲就是因为对我遮遮掩掩的,下不了狠手,对自己又过于残忍,才渐渐把走上了一条绝路。”
“不提那些!好!我不提那些事!”唐少秋指着伯恩老先生:“他真的能教我?他真有那个本事?我宁愿跟你游历四方!亚父,你比这里的任何人都有本事!你是个英雄啊!他算个什么?也配教我?”
伯恩老爷子听见这话终于忍不住了。
于是这一回,少秋以另一个姿势飞出平台,又给安防处的警卫员捞了回来。
没等少秋站定。
伍德给安防处的小哥哥扔去一支烟。
“辛苦了。”
小哥捂着大风帽,骑在铁扫帚上挥手示意。
“不辛苦不辛苦!”
伍德一脚把少秋踹飞。
补上一句:“我说,你真是辛苦了。”
小哥闻声见讯连忙追了上去。
一分钟之后。
伯恩老先生和伍德有很多话说,通常都是育儿经。
“你会使魔术吗?伯恩先生?”
谈到这个问题时,伯恩先生有种莫名羞涩的感觉。
“会一点……”
伍德又问:“可是我在你身上闻不到手性分子的味道,很奇怪……能展示一下你的魂威吗?”
伯恩先生连忙拒绝:“不行,魂威对魔术师来说是命根子,是非常私密的东西,你要是和旅法师谈这个东西,他们会背地里给你下咒的。”
仔细想想也对,魂威是魔术师最畏惧的事物,如果说出来不就是自曝其短?完完全全把弱点露出来?这和赤身裸体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