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无魅左边苏长莫右边不归,摇头晃脑朝着那座所谓入口的小小黑山走去,突然开口道:“不知不归兄此次前来是自己一时兴致,还是任务使然?可别让我等稀里糊涂上了不该上的船。”
不归所言也罢,身份也罢,钟无魅都无所谓,唯一让其愿意与不归同行的理由只是好奇而已,钟无魅很想看看此人到底冲着什么而来。
天下寻剑者,从生到死,只有两件事,“寻剑”,“寻人”,除此之外,从无私事,所以不归之前的爱慕女子也罢,即将说出的理由也罢,钟无魅绝不会信。
不归暗角极快瞥了眼苏长莫神色,坦然笑道:“我说了钟兄弟便会信?你只需知道我对你们没有恶意便是,再者说,今日来此之人,有多少人是采珠而来,又有多少人的心怀鬼胎,我有点小心思,亦是再正常不过,钟兄弟莫做他想。”
钟无魅笑而不语,不归此言,其实已然言明,他就是另有所图,而且隐隐约约似是对九珠真崖之事,了解颇深。
钟无魅以心念将“寻剑者”一事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与苏长莫,除了世所周知的传言,还多了些钟家谍报里的秘闻。
三十年前开始,“寻剑者”之中出现了位类似一宗之主的领头之人,扬言知晓那把仙剑所在之地,一时间备受各处“寻剑者”仰慕,这些年所有“寻剑者”行事皆非之前的随心所欲,而是此人运筹帷幄,这数十年间,“寻剑者”针对俗世朝堂,山上宗门出数次数愈来愈多,而且每次出手极为隐蔽狠厉,所有目标人物,皆是必死无疑,时候接会在死者腰间配上一只不及寸许的云纹剑镖,多年来“寻剑者”未说缘由,只管索命。
苏长莫听完钟无魅所言,外头望向不归,眼神之中仍是疑惑重重,不归头也不转,轻声笑道:“他说的都没错。”
钟无魅浅浅一笑,不归能猜到是在意料之中,苏长莫皱眉道:“你知道他对我说了何事?”
“八九不离十。”
苏长莫莫名咧嘴大笑,几人尽皆转头盯着似是失心疯的少年,狐疑不解。
苏长莫微微昂头,一言不发。
以前老拐叔没有索要那般离奇赔偿之时,在酒楼瞧见那些个心中藏有郁气之人,每次想在酒楼撒气,都得喝个半醉,借着酒劲,才能无所顾忌,一顿撒泼犯浑,打人骂街,最后说不定还能连酒钱都不用付,被人抬着送回家,这种事,其实门道极深,不喝不行,容易被人看出来是装,冷嘲热讽不说,说不定还得挨些拳脚,喝的太多也不行,醉得一塌糊涂,口齿不清,闹不痛快,唯有半醉半醒之际,心思清楚,但醉态亦有,才能淋漓尽致将心中郁气一泄而出,也没人怀疑真假,更少有人跟个醉汉计较,半真半假,最能惑人心智。
苏长莫此事终于想明白为何自己听完所有事,再次看向不归时仍觉得他并非乔装天真,此人从一开始就并未有一句假话,只是言辞选择极为巧妙,说的都是些对他而言无关紧要的事,再加上天性洒脱,有几分市井少年的脾性,无形中就更让自己亲近,但是从始至终,不归所谓的推心置腹,言无不尽,其实还藏着一半,并未说出,所以即使他说了那么多看似露底的言语,几人对他的想法仍旧拿捏不准,无法撕破脸皮对峙,抑或出手。
看来一切只有到了里面才能明了,不过对此人的戒备,苏长莫又高了几分。
一人一颗玄珠,依次上前,一步踏上那座与人等高的黑色小山,便会瞬间消失的,苏长莫排在最后,刚欲迈步之时,身旁一佩戴九珠玉坠的高大少年沉声道:“苏公子可一定要活着出来。”言语冷漠,近乎咬牙切齿。
苏长莫疑惑转头,还未开口,第一个牵鹿进入的不归骤然半个身子后仰,探出黑山之外,盯着高大少年,邪魅笑道:“兄弟,你想死吗?”话音未落,不归一把便将苏长莫扯进黑山之内。
高大少年目眦欲裂,高声惊呼道:“那人是谁?他为何进去之后还能自行出来?”黑山旁数位少年,皆面面相觑,一无所知。
已经关门的黑山瞬间光芒暗淡,神华内敛,瞧着与一块假山毫无二致,只是山顶一处指头大小的袖珍行亭上,刻着“镇狱”二字的极小匾额,神虹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