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你都没死,小爷…岂会…先死于你。”右手的三指再次握于刀柄之上,银眸少年把脑袋慢慢的抬起,刀尖立于地。他站了起来,全身是泥水的污渍,白一块、黑一片,再加星星点点的泥土附于其上。
远方的一片巨大的乌云终于杀来,携带着无尽的雨滴向无视它之威的生灵复仇。
它若怒,何人敢阻!它若杀,何人敢活!
楚星夜抬头,满天雨滴斜斩于身,脸上已是瀑布,银眸缓缓闭上,双手握刀立于面前说道:“它的愤怒你能感受到吗?”
“我只感受到破刀的哀伤——只为你送葬。”魁虎双手十指展开,无数的雨滴砍到他的双掌中,一股酥麻轻扯他的皮肤。
对面的楚星夜扯掉像满身水蛭吸附在他腰间的破衣,扔到台面上,一具满是新旧伤疤的古铜色上身,如刀锋般的背影在暴雨中被打磨的更加挺拔。
“呵!你男人的光荣倒是不少,”魁虎的声音从另一个世界穿过暴雨,降临在楚星夜的耳中,“不错!不错!”
“这是属于废物的光荣,”楚星夜双手一握刀,眼神凌厉,右脚往前一踏,炸起半丈高的水刀,“你做好准备接受一个废物的斩杀了吗!——别怕,不痛。”
身形一动,弑夜的刀锋斩破暴雨的世界,一刀斩下。
魁虎上身一侧,避开楚星夜的一刀,暗中的右拳已轰向楚星夜左肋。
楚星夜刀势未变,以伤换伤。
魁虎右拳死于空中,急退以避。
楚星夜右脚再迈出,比雨击的速度还快的向魁虎杀去。魁虎腰部向后一弯,弑夜的刀锋横扫过去,他双掌在地上一拍,炸起海浪般的怒波,右拳杀向楚星夜的脸颊。
——楚星夜收回弑夜,横挡于面前。魁虎拳势已收,在暗中早已蠢蠢欲动的右脚终于露出獠牙,横扫楚星夜的下盘。
楚星夜双脚在对方的右脚杀来还差一寸时,双手握刀腾空斩向用腿横扫他的魁虎。
顺势在地上一打滚,魁虎避开这一刀。最终这一刀劈在生死台面上,魁虎再起时一拳轰向楚星夜的后脑勺。
楚星夜头不回的抬刀往后一丈斩去……二人相杀的身影在暴雨腾起的浓雾中越发变得飘渺。
每一招:一攻一防,再攻的动作,让台下的小部分众人看的直吞口水,其声之大斩断暴雨声的轰鸣。
这一场战斗看的太爽了,幸好来看了。
他们发现以往看见的每一场同辈之间的战斗,好似小孩子扯衣服,抓头发,拿嘴咬的一般!无趣,太无趣了。
——突!他们心中都升起一个炽热的念头在脑海深处斩不断:若是这场暴雨不停,战斗不止如何。
山峰上的白衣蒙面少女,眼中的急切紧跟暴雨中不断厮杀的身影,在眼眶中不累的奔跑。
楚星夜一拳‘砍’出,与魁虎的拳头在风雨中一撞——轰~~二人往后各退——楚星夜后退十步,而魁虎只后退四步,二人的高下立判。
右脚往后一退锁死在地,楚星夜的胸膛起伏比心跳的速度还快三分,呼吸比突降的暴雨急促,一甩头发,雨随发纷斩于空。
魁虎用手把头发往后一推:“哈哈哈——你的体力,玄气还能支持你挣扎几招!”
再次抬起弑夜,楚星夜任由脸上的五官在洪水的冲撞中挣扎。
“挣扎到你死之前。”
“哈哈哈哈……”魁虎的笑声一断——“这一招送你去死,你准备好不死的打算了吗!”
楚星夜上眼皮半斩于目,沉默不语。双手握刀的十指一松再紧,刀挺于身前,腰部再一挺,呼吸缓慢。
魁虎右脚一踏砍起千层浪——踏踏……
凡级拳技中品*天残血拳
楚星夜刀一动,踏踏踏——杀向魁虎。不屈的刀魂不怯于战。
凡级刀诀下品*战刀一指动魔山
——轰!
一道身影再次已歪箭的姿势射到十丈的台上,一团洒在暴雨中的血,被雨万剑穿心,葬于地。
魁虎右脚往前一踏,以身斩雨杀向趴在地上的楚星夜,一脚抬起再‘斩’到楚星夜的背部,楚星夜躬起的腰撞到地面,炸起一丈雨水四溅。
双手十指半握拳,银眸少年头发狂颤抖,腰部微起,又撞到地上——雨水起涟漪。腰部再起,又撞到地上——雨水再次起涟漪……
不甘的涟漪,不甘的意志。
魁虎半躬身,一把抓起楚星夜的头发就是一连的往下砸:砰砰砰砰~~——生死台震动、雨水胆怯,雨势变小。
人群的心跟随这一次次的撞击而跳动。
白衣蒙面少女双眼一炸杀机,眼前的雨水四下逃溃,右手出现一口赤色宝剑握紧,剑长三尺六寸,剑柄前有一只浴火重生的火凰。
她右脚往前一迈,往生死台走去。
穿越暴雨的阻碍,只为心中的他;手持一口宝剑,只为再护他一次。
心中的杀机只是绝望前的挣扎——明知此时一切都是枉然。可她的心在哭,在流血泪——她好想抱起他,离开这残酷的玄修界。
过去的一切都在血泪中沉浮,她忆起曾经。
两年前——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白衣蒙面少女双手抱着膝盖,坐在悬崖边一块欲坠的青色残石上。
我叫楚星夜:楚是楚天的楚、星是暗星的星、夜是哭泣的黑夜。
女孩未回。
从这一天起,每日同一个时间,悬崖边的青石上都有一个银眸少年坐在女孩的身边,说着一些好似自言自语的话,又好似在安慰自己的悲伤。
女孩一直未回银眸少年半个字,或者用眼睫毛看他半眼。
她沉沦在悲伤的黑暗世界中,任由身体的下坠,再下坠直到最终:肉体的死亡,灵魂的腐烂。
下雨了。
银眸少年扛着一把白雨伞劈风斩雨奔来,身上的衣服湿的像白米粥披在身上,黏的使心发颤。
他把白伞伸在少女的头顶上方,自己的身体暴露在暴雨中的鞭打下。少女的衣服早已湿透,打伞挡雨已是枉然……
烈日出现在高空上,少女双手抱膝盖,任由身体被烈日灼烧。少年又拿着一把白伞从远处奔来,其汗哭湿了衣服。
他半蹲在少女的身后喘一口粗气,把伞撑开,挡在烈日与悲伤的界限中,伞下多了一丝清凉。
起风了,绿叶黄了、落了,满山遍野的菊花开了。唯有那悬崖边没有一株菊花。
银眸少年怀中抱着一大把笑脸的菊花,一点一点的铺在少女蹲下的大青石边。一趟趟的来回,放下野菊花——终于这一日:悬崖边绽放了秋的笑容——悬崖边开满了野菊花。
他坐在悬崖边静望着大青石上的背影,一阵阵风吹过带来一阵阵的菊花花粉,银眸少年用手捏着鼻子:他对菊花过敏。
那一日,满山遍野都是白雪时,少年抱来十件女孩穿的花棉袄披在少女的身上。在这个白雪的世界中,一丝温暖升起,一朵‘鲜花’在绽放。
银眸少年好似傻的不知道普通的寒冷对于玄修者来说并不会怎样。
……终有一日,悬崖边一连三天,银眸少年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白衣蒙面少女抬起眼睫毛看了一眼四周,双手再次抱紧膝盖,双眼闭上,眼睫毛微颤。
第四日。
鼻青脸肿的少年穿着一件黑衣背靠着大青石下,说着不笑的笑话。少女睁开双眼,抱紧膝盖的手松了下来。
从这一日起,银眸少年脸上的鼻青脸肿再也没有退过,一直穿着黑色的衣服,那件白衣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身上。
他总是背靠着大青石上,他总是说不完的不笑的笑话,他的脸上再也没有出现过笑容了,他来的越来越晚了。
……终有一日,少女笑了。她抬头看向四周……他终于没有再出现了。
眼角一滴泪水滴落,韩曦月嘴角再一次尝到咸的味道,有点苦涩——这是泪水的味道。
站在崖边的她拔出手中的赤凰剑,剑指向铁链之上的冷漠执事。双眼看向生死台上,在磅礴雨水中躺在台上,一次次欲挣扎起来的背影,再落下,雨水四溅。
“把生死台的阵法关闭。”她说道。
两名执事转身,一口赤凰剑指向他们,这柄剑,天玄道宗只有一人佩戴,这声音之冷漠也与那人相同。她身穿白衣,脸带纱巾,身体在洪流的暴雨中挺立。
张执事舌头一舔嘴唇说道:“您应该知道生死台开启,唯有台上一人死,阵法才会停下。”
李执事紧接说道:“即使是宗主的实力也劈不开这生死台的阵法。您还是放弃吧!”
“我命令你们把这生死台的阵法停下。”她再说。
周围除了生死台上继续折磨楚星夜的魁虎以外的众人,皆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这白衣蒙面少女竟然敢剑指执事,她这是找死吧。
看向白衣蒙面少女的公子玉皱起眉头,这人是谁?
光头少年牙咬唇,双手握拳,眼中只有生死台上一次次挣扎起来又炸起半尺雨滴的楚星夜,兄弟起来啊。
两名执事无辜地摇摇头,他们无力而为。
“给我把这生死台的阵法停下来啊!!”白衣蒙面少女腾空一跃,双脚落于铁链之上,赤凰剑尖刺在张执事的喉结上,血奔腾。
张执事双眼闭上,任由喉结的血往下流。
一旁的李执事说道;“您知道的,又何必为难我们。”
“我杀了你们。”韩曦月说。
“您即使杀了我们,一切也只是枉然。生死台的阵法依旧不会停,他依旧会死。”闭目的张执事冷淡的说道。
雨越下越大,把整个世界砸的支离破碎。
唉!白衣少女长叹一声,收了剑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一步,一步的走向山峰上,脚下的铁链纹丝不动,这玄修界的残酷依旧。
最终周围的人把视线投射在生死台上,那躺在地上一次次挣扎起来,又坠下去的背影,雨水四溅。
远处高峰上,刀疤长老眼中的白衣蒙面少女站在人群后,孤独的玄修界只有她一人尔。视线一转看向生死台上的背影,老夫记住这一次了,你做好准备迎接老夫的怒火吧!
他忘记这一切都是银眸少年的命运。
“小家伙,你只要使用那一招,你废物的命运将是曾经。崛起的你,让整个玄修界为你胆颤吧。”刀疤长老双手背负于身后,十丈内叶不敢动,花不敢开,无形的杀机笼罩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