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成退至门口,对抱着刀、靠着墙打盹的张培:“府衙里许多事都耽误了下来,他为何还有心思做鱼?”
张培睁开一只眼看了看萧成,又闭了回去:“我们是护卫,只负责动手,不负责动脑子。不过以我对老爷的了解,他越平静,明有人越要倒霉了。”
萧成想想也是,明一过,三日期限就到了,倒霉的人不在少数。
鱼在锅里,尚未煮好。
同知吴康求见。
顾正臣看着吴康焦急的脸色,不等其开口,便笑着问:“是致仕还是长期休沐?”
吴康没想到顾正臣如此直接,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硬着头皮:“我妻子身体突然不适,上吐下泻……”
顾正臣挥手,打断了吴康:“致仕,还是长期休沐?”
吴康面色一凛:“长期休沐。”
顾正臣追问:“多久?”
吴康想了想,回道:“半个月。”
顾正臣没有拒绝,干脆地走至书房,在休沐名册中将吴康的名字加了上去,然后:“你在城内有宅院,休沐期间就不要住在府衙了,对你妻子病情不好。”
吴康虽很不甘,还是行礼道:“既如此,那就多谢顾知府怜悯。”
顾正臣笑着目送吴康离开,对要关门的张培:“开着门吧,一会还有人来。”
张培听从。
没过多久,狱房的人就来了三个,随后又来了五个,户房、礼房、刑房、工房……
顾正臣根本不听这些人奇葩的理由,想长期休沐,给,想离开府衙,准。
不挽留一句。
直接干脆。
在顾正臣吃鱼的时候,李承义翻看着名册,苦着脸对顾正臣:“府衙吏员六十八,杂役九十二,如今没有离开、休沐的,只有吏员五人,杂役七人。这样一来,府衙算是彻底没了人手……”
顾正臣品尝着鲜美的洛阳鲫鱼:“剩下的吏员、杂役,兴许是等明日离开。这些不用管,萧成,你负责一件事,这些人长期休沐之人,吏员也好、杂役也好,都是晋江或泉州府本地人,既然休沐时间长,明日一早让他们全都回去,莫要一个个留在府衙。”
萧成答应。
顾正臣睡得很是安稳。
府衙空了,更显宁静。
吴康、唐贤等人不明白顾正臣到底搞什么鬼,府衙的人都要走光了,他竟然还处之泰然?
唐贤阴沉着脸:“他这是强装镇定!任谁看到这架势,也必然会屈从!”
吴康认可唐贤的话。
这种全体不干活的姿态,可是一种无声的抵抗。
有些皇帝面对这种情况,都不得不低头,要不然大家全都撂挑子不干了,你皇帝一个人把活都干了,成不成?
不成,皇帝没了官员,是无法治理朝政的。同样,府衙里没了官吏,知府就是个空架子。
顾正臣年轻气盛,想要与所有人为敌,那就让他来!
三日之期,终还是到了。
顾正臣升堂,堂下只有两个吏员、三个杂役。
偌大的知府衙门,已变得极是冷清。
顾正臣看着工房吏员钱邦与礼房吏员卫敬止,又看向狱卒黄科、斗级林威、马夫赵三七,笑道:“其他人都走了,缘何你们不走?”
钱邦行礼:“顾知府,工房总得有人照管。”
卫敬止板着脸:“礼不可缺。”
黄科见顾正臣看过来,连忙开口:“刚休沐过,没找到其他理由。”
林威低着头:“库房粮食是我的命,丢一粒都不校”
顾正臣看向赵三七:“那你是为了看马而留下的吗?”
赵三七摇了摇头,扑通跪了下来,喊道:“顾知府,我留下来是因为有冤情!还请官老爷为子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