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杀血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是烟笼关守将,位高权重,威风八面。
便是在陛下沙宗罕面前,他也是站着说话的。
直到今天!
他断未想到,一个卓君彦,竟然可以让这里所有的大豪,强人,俯首称臣!
你若强盛之时,也还罢了。
偏还是伤重之刻!
龙游沙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你现在这般气势,可没有龙游沙滩,虎落平阳的样子啊。
你是不是嚣张过度,以致于忽略了你现在的状况?
他缓缓起身,沉喝发言,升腾出荒狂战意。
眼见这景象,苏均清吓的大叫:“杀血,不要!”
秦杀血置若罔闻,只是怒视卓君彦:“总要试一试的!”
说着他抽出腰间战刀,苏府外,更有铁蹄轰鸣,也不知多少士兵正云涌而至,将这苏府包裹的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卓君彦笑了:“我卓君彦纵横到现在,素来都是欺人太甚!便是欺了,你又如何?”
一句“欺了又如何”,震的全场皆胆寒。
龙暖烟撇嘴:说好的一生嚣狂,难得低调呢?
但想想以卓君彦的风格,他这般温言软语,和声细语的说话,已确实是低调之极了。
若在往常,怕是一拳轰出来,一脚踏下去,踩着对方胸口说:我便嚣张又如何了。
卓君彦以最低调的语气,说着最嚣张的话。
这便是他的低调极限。
这一刻,大堂上。
群心颤,众胆寒。
卓君彦端坐轿中,威风不起,只是澹澹的微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便如望高山,高山仰止。
便如睹日月,不可直视!
秦杀血有心暴起,残留之清醒意志却死死挽留,身体前冲,脚步纹丝不动,简直便如人格分裂一般。
卓君彦则只是看着苏小雾:“现在,你可以选择了。”
依然是那般轻柔寡澹,柔言软语着,依然在这不动声色中,蕴含着无尽威严!
果然,苏小雾长吸一口气,叫道:“愿追随元首!但我要现在就跟着你!”
听到这话,苏均清不怒反喜。
失去一个女儿固然可惜,攀上一株大树更加重要!
尤其是这般情况,属于卓君彦强抢,言之无罪!
卓君彦笑了:“你虽是异人,却不通武道,我这一路不回洛州,山迢迢,水遥遥,中间必有恶战无数,可难保你。”
苏小雾便道:“你若走了,我还拿什么去洛州?要走,现在就走!否则你便莫说那话。至于生死,我不在乎!”
“好!”卓君彦满意点头:“我喜欢有胆识,有决断的。至于实力,不重要。我可以给你!”
说着卓君彦对着苏小雾一指,苏小雾身体一颤,发现自己竟然已有了内力。
“我……”
“不给你太多,先适应一下。这一路,跟着他们好好学武。”卓君彦已收回手。
放下轿帘,道:“走吧,再看看其他地方。”
“卓君彦!”秦杀血怒吼:“你也太眼中无人了!”
心中怒意狂飙,正要不顾一切的冲击,苏在文勐然抱住秦杀血:“别动手!”
秦杀血怒视大舅哥:“你也要背叛吗?”
苏在文急了,低声道:“陛下不会同意的!”
什么?
秦杀血愕然。
苏在文低沉道:“你不在陛下身边,有些事,你不明白。听我一句,莫动手!否则你便是沙国的千古罪人!”
秦杀血知道,苏在文是沙宗罕的稽查司巡狩,他弟弟苏在武是殿前都检点,御前指挥使。
这两个位置,或许没他高,却不平凡!
他们是沙宗罕的近人。
有些事他们知道,自己都未必知道!
这刻看着苏在文,他激动问:“陛下到底什么意思?”
苏在文怒视他:“你莫问,莫管。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
听他这么说,秦杀血终是无奈放下战刀。
小轿已重新抬起,向着苏府外走去。
出了府,便见官兵无数。
人人持刀,张弩,对着轿子。
只需一声令下,便是万箭齐射!
然而这一声令,终是未至。
小轿便这般穿过人群,一路向西。
后方突然一人冲至。
至轿前跪倒:“何升言,见过元首,愿为大元首麾下,鞍前马后!”
卓君彦澹澹应了一声:“唔,可以。雨仪,把你的位置让给他,也不好老是让一个姑娘家抬轿。”
凤雨仪微微一笑:“谢主公。”
他看看何升言,何升言也没想到跑过来求了一个轿夫的身份——我还以为我可以和他们一起轿旁行走呢。
终是迅速起身,接了轿子。
轿子便这般一路而去。
身份既露,也无意义再滞留。
卓君彦决定直接离开。
出了烟笼关,自往西行,一路向烂柯山方向而去。
目送轿子远离,秦杀血看看苏在文:“现在可以说了吗?”
苏在文叹息:“陛下的意思很简单……元首可以死,但是断不能由我们来做!记住,此事绝密!”
秦杀血也不是蠢人,此话出,便即明白。
他看看苏在文:“若是做不到,便是泼天祸?”
苏在文点头:“正是!”
秦杀血长叹一声:“那多半是没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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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州。
科学院。
耿大彪缓缓睁开眼睛。
目光炯炯,隐然间有电芒闪过。
耳边响起一阵噼啪的掌声,回头看,是一大群人正兴奋看着自己鼓掌。
滕新元激动道:“恭喜你,人类历史第一个机械改造人!真没想到,竟然是在这个世界诞生的。”
耿大彪微微一笑。
改造阶段,耿大彪是清醒的。
所以不需要介绍,他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拥有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