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渡。
此时的东陵渡口,数十艘船沿着河面一字铺开,不过大多数都只是些普通木船,真正的战船只有十余艘。
长胜号作为最大的一艘战船,就停靠在渡口码头的正中央。一排排军士持戈肃穆,队伍一直延伸到码头上。
此时长胜号的船舱里,一群战将正在激烈争吵着。
“疤脸儿火器强悍,不宜硬战。依我看,就应该直接走水路,绕道去槐安,至岩城,抄他后路,断其供应!”
“这不是大战!卓疤儿一共才一千人,辎重就两辆马车,战斗时间短,每人自带三天水米,连随军民夫都不需要,就地取粮如探囊取物,断什么粮道?”
“但是他现在多了战俘!”
“你们谁知道他有多少战俘?再不行杀了就是。战俘不是人!”
“闭嘴,那特娘都是咱们的兵。”
“我是说疤脸儿不会把他们当人,这个混蛋凶名在外,怎么可能把俘虏当回事!”
“依我看,此事还要联合强援,不能我军孤军奋战。大家都是月国的军人,疤脸儿杀官造反,完全可以一起对付他。”
“可他没有举反旗,是咱们先攻他啊。”
“再说就算他反了又如何?这天下反贼还少了吗?朝廷也管不过来,就算管了,不还是让咱们杀?”
“那不是还有凤阴候吗?”
“他会趁机吞了咱们!”
“不行就找相爷。”
大家同时沉默,一起看南越君。
月朝王室虽已衰落,却终究还是这地面最大的军阀,军力也最是雄厚,而这其中权柄最大的,武有双壁,文推三公。
三公之首,便是相爷周安杰。
南越君出身世家,与周安杰的关系素来交好。
若是相爷点头,大军开拔,定能除卓君彦。
可问题是相爷怎么可能为你做这个?
如今天下七分,典型的既有内忧又有外患,朝廷那点军队对付外面都嫌不够呢,整天喊着让地方出钱又出人。
卓君彦的问题,属于地方豪强恃强逞凶,不举反旗不推朝廷,攻城不占地,抢钱不换官,做事虽过火,却不好算造反,充其量就是个山贼,盗匪,杀人犯!
这世上的此类人少了吗?江湖人有几个不是?
为这个出动大军?疯了?
许乐长要真为这个去找相爷,周相爷八成就是“此人如此勇武,当为我所用,还是招安吧”。
许乐长见众将官争执不休,心中恼火,道:“说来说去,终究是你们怕了卓君彦吧?”
众将同时低头不言。
许乐长怒道:“卓君彦虽胜了一仗,却终究不过是依仗地势,诡计得逞。但我军主力仍在,精英尚存,只要本君略施小计,定可击杀此人!众将官听令,现在立刻兵进岩城!咱们来给他水路绕后奇袭,杀他个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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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胜号的后方,一叶扁舟轻翩,随波荡漾。
颜洛卿负手立舟头,到也是仪表堂堂,气度非凡。
他眺望战船,嘴角轻抿不屑笑意。
脚下一片水波起,心中半点波澜动。
口自喃喃:“好不容易给他打足了气,部下将官一通分说,怕是又要开始犹豫了。”
船舱里,嵇天浩裸着上身,正自运功。
体内血气蒸腾,一点点血色汗珠从体内凝结而出,化作一片血色烟雾,在引导下落入身前的一盏油灯中,不时的发出噼啪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