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顺一听公事,忙压下火气问道:“什么公事,跟娘说说?”
武敏之却道:“说了你也不懂。”
武顺道:“谁说娘不懂的,不就是想知道他对于吐蕃事情的看法。”
武敏之愕然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一瞬间也明白过来,原来背后教唆的人是姨母。
他反应还是很快的。
武顺道:“给娘说说,陈青兕是怎么说的?”
武敏之想了想,说道:“先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太子坚持自己的意见,莫要三心二意。”
他隐瞒了陈青兕言语中对于武皇后指责的话。
其实陈青兕就是有心说给武敏之跟武皇后的……
但武敏之不知这点,他了解姨母的手段,担心对陈青兕不利。
武顺愕然道:“就这些?”
武敏之道:“只有这些……”
第二日,武顺入宫了,将从武敏之那里听来的话告诉了武皇后。
她话说出口的时候,只觉得周边温度瞬间下降。
武皇后魅惑的桃花眼里透着浓厚的杀气,他竟拒绝了?
什么意思?
不愿为弘儿效力?
弘儿是太子,他凭什么拒绝?
难不成他还想辅佐李素节那个贱货的儿子?
各种心思在脑海里闪过……
武皇后看着有些瑟瑟发抖的武顺,问道:“有没有问清楚?”
她有些怀疑是自己这个满脑子就想着跟自己丈夫上床的愚蠢姐姐将事情搞砸了。
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很多时候,她给出明确的安排,但武顺就能将好事干成坏事。
可她又没有别的办法,身为皇后,她在宫外没有可靠的帮手,只能倚仗能够随时随地进宫的母姐。
武顺道:“自然问清楚了。”
“可恶!”
武皇后咬牙切齿。
武敏之并没有在洛阳多待,很快就折返回了长安。
在东宫见到了大唐的太子李弘。
李弘今年十岁,但因过早的接触政治,还成为监国太子,有些老气横秋。
但看到自己为数不多的儿时玩伴,眼中还是透着几分高兴。
“阿兄回来了!”
李弘快步上前迎接。
“见过太子殿下!”武敏之很意外,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李弘忙道:“这里并无外人,阿兄不必如此。”
武敏之道:“先生说的,对于太子殿下要尊重一些。”
李弘道:“我也不觉得阿兄平时不尊重我呀。”
武敏之脸上堆起笑脸道:“太子说的有道理。臣喝口茶水先……”
李弘见武敏之将一杯水饮尽,问道:“先生如何说的?”
他脸色紧绷有些紧张。
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监国,特别想表现的好一点。
听到武皇后传来消息,说李治说他妇人之仁,心里拔凉拔凉的。
在武皇后暗中指示下,派出了武敏之向陈青兕请教。
武敏之将从陈青兕那里得到的答案跟李弘细说。
对于李弘,武敏之并没有隐瞒,直接说了陈青兕的意思,然后问道:“是姨母将陛下不满的消息传给你的?”
李弘张了张嘴,武皇后是偷偷看了李治留下的奏章,才知道了此事。
关于李弘监国的奏章,武皇后是没有权利看的。
李弘自不愿让多余的人知道,但听武敏之已经知道,轻声道:“是母后告诉我的,阿兄可别跟他人说。”
武敏之固然不喜那个姨母,却也不愿给李弘制造麻烦,说道:“我懂得。但我觉得先生跟张文、戴至德、萧德昭他们说的有道理。各司其职,才是王道,姨母掺合国事,终究不好。”
张文、戴至德、萧德昭他们都反感武敏之,武敏之对他们也不客气,直呼其名。
但三人张文是坚定不移的保守派,戴至德为人中庸,而萧德昭名门贵族,世家子弟。
三人对于皇后涉政都抱有相同的态度,反对。
三人作为李弘的核心班底,平时就没少给李弘灌输外戚干政的历史典故。
李弘听了不少这样的话,觉得有道理,但他为人仁孝,又觉得武皇后是为他好。
不过十岁的年纪,夹杂在中间,左右为难。
现在听陈青兕也在暗指武皇后瞎胡闹,不免暗思,真的是母后错了?
李弘看着武敏之,说道:“我知道了,让我好好想想。”
李弘没有理会武敏之,想着张文给他描述战祸带来的危害,讲述杨广滥用民力的下场,想着陈青兕的话,暗思:“先生说的对,自己身为太子,确实不应该揣摩父皇的心思,直抒己见就好。真做错了,改便好了。”
李弘没有改自己的想法,继续采纳张文的建议。
这一次李弘收到了李治的手书嘉奖:太子仁厚,朕心甚慰。
李弘看着简短的八个字,喜不自胜,原来母后真的错了。
武皇后接触政治时间有限,并没有理会李治真正的意思。
李治真要反感李弘的仁厚,就不会将张文这种政治理念主张罢战安民的臣子当任东宫最重要的太子詹事,主管詹事府。
李治作为高高在上的皇帝,他未必不知天下疾苦,只是他心中的抱负与天下疾苦相左。
李治并非爱民如子的贤君,自不会委屈自己。
但有杨广这前车之鉴,李治是不敢滥用民力,但也没有做到体恤百姓。
他将休养生息的艰巨任务交给了后人,李弘的仁孝,不折腾,正是他所看重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