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考虑今日是到此为止,还是继续进攻一波,可看着身旁兵士麻木的眼神,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下令退兵。
倭兵们得令,无不大大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此时,惊人的变化发生了。
一直紧闭的唐军寨门突然大开,一支唐军骑兵飞也似地冲了出来!
为首一人面色黝黑,身形魁梧壮硕,正是最先攻入朝仓宫的黑齿常之。
倭兵对敌人的突然出现,谁也没有心理准备,不禁一片哗然。
“传令!停止撤退,保持阵型,请求增援。”
在此危局,守君大石反而镇定下来,在判断时局后飞速地下达着命令。
可是一群在烈日下攻城失败退下来的败犬,如何抵御养精蓄锐的大唐铁骑?
黑齿常之非常珍惜每一次表现的机会,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穿着李治赏赐的亮银色的明光铠,若战神一般切入撤退的倭国侥幸存活的倭国兵中。
只是一个照面,这群本就精疲力竭的倭兵已经溃不成军。
黑齿常之完全不顾身后兵士,纵深突进,以求扩大战果。
程伯献舞动着大斧,若砍瓜切菜一般跟在黑齿常之的侧翼。
看着部队即将陷入崩溃,守君大石并没有理会溃散的士兵,而是完全放弃这伙攻城倭兵跑到了未受波及的中军。
他高呼兵士稳住阵脚,准备组建第二道防线。
唐军的速度超乎他的意料,第二道防线还未成型,一道黑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倭国资源匮乏,他们兵卒的装备多以皮甲为主,唯有守君大石身穿铁甲。
他在倭兵中的效果,不亚于穿着明光铠的唐将。
黑齿常之远远就锁定了他,人马合一,手中长矛猛刺……
他长矛半举,突然骂了一声:“死矮子!”
直接催马撞向了守君大石……
原来黑齿常之高是七尺有余,保守计算最低两米一。
他的军马又是凉州大马,马背都有一米六,而守君大石一米四五,还没黑齿常之的马高。
这冲到近处,守君大石就跟玩了障眼法一样,整个人消失在黑齿常之的视线里了。
以至于黑齿常之的枪下没有了目标。
但黑齿常之这一撞,让守君大石始料未及,整个人如同矮冬瓜一样,撞了个滚地葫芦,然后就这样硬生生排开一条血路。
守君大石直接死在了乱军足下……
唐军这一次突然袭击。
让中大兄皇子始料不及,但他眼中更多的是兴奋,唐军终于忍不住了。
他不怕唐军来战,就怕唐军不战。
是生是死,轰轰烈烈,真要耗到粮尽而亡,那可就憋屈了。
他一脸兴奋急匆匆的调集兵马,以长矛居前,弓箭手居中的阵势,等着唐军来袭。
直至太阳落山,除了收敛了自己的败军,唐军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原来唐军在击溃守君大石部以后,并没有立刻进攻,而是率部驻扎,待身后兵士从战场上收回箭矢、弩矢以后,然后退却。
唐军出战只为了回收可以再用的箭矢。
可以使用的继续使用,不可使用的运回百济,修复后运回效率远胜过重新铸造。
大中兄皇子气得几欲吐血。
接下来唐军都采用相同的战术,倭国对此全无办法。
他们缺乏有效限制唐军骑兵的手段……
他们想的各种方法,面对陈青兕、刘仁轨、黑齿常之、程务挺这豪华的阵容,也轻易破去。
就这样夏去秋来,到了丰收的时节了。
如陈青兕、刘仁轨预料的一样。
悍不畏死的倭兵出现了动摇,他们开始念及家中的一亩三分地。
面对如此情况,大中兄皇子采用了忽悠大法,直言他们粮食充足,各地造成了粮食亏损,由他一力承担,并且许诺只要能够击溃面前之敌,缴获的所有战利品与他们平分。
倭国的斗志瞬间爆满,这些日子的交锋,他们对于唐军兵卒的刀剑衣甲可是垂涎三尺。
大海人皇子蹙眉看着这一切,但一句话都没说。
也许自己这位皇兄手段确实过激,可真要有办法应对,又怎会选择如此手段?
大中兄皇子奈何不得唐军,唐军也没有进攻的意思。
彼此相互僵持住了……
陈青兕原本以为这一仗要耗到冬日,却没想到初秋的一日,唐军水师擒住了一名和尚。
说是擒,其实是送上门来的。
对方从四国方向,使船直逼唐军水寨,让巡逻的兵士擒住了。
对方说的一颗流利的汉语,直说要见陈青兕,有紧急情况禀报。
水师统领杜爽不敢怠慢,将人送到了军寨。
“见,让人将他带至军帐。”
陈青兕有一种预感,这个和尚将会带来天大的好消息。
毕竟是倭国的和尚,学的都是他们华夏的汉传佛教。
“大都督!”
一见到陈青兕,那名和尚就跪伏在地,哭的泣不成声的叩首道:“请大都督救我倭国子民,我倭国上下比感念天朝上国恩德。”
陈青兕心头一跳,问道:“这位大师何出此言?”
和尚抹着眼泪说道:“飞鸟京暴乱,叛民见人就杀,将飞鸟京付之一炬,以成人间炼狱……”
陈青兕沉声道:“何故如此?”
和尚将飞鸟京的情况,娓娓道来。
原来一切因果便在于大中兄皇子的私心,他怕自己弟弟的威望超过自己,不敢留大海人皇子在飞鸟京坐镇,让他统帅余下的三万兵马,而是将大后方的一切交给了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大友皇子。
问题就出在这个大友皇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