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市秦造田来津想了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阿倍比罗夫微微颔首,似乎只有这个说法。
“加快点速度!速战速决!”
阿倍比罗夫压下心底的不安,下令加快行船的速度,直至汇入熊津江。
“快,立刻登岸!”
阿倍比罗夫激动兴奋,下达了登岸的命令。
他们所在的地方离熊津城只有五里地,在白江还能隐蔽踪迹,但进入熊津江以后,肯定是瞒不住的。
熊津江是百济的命脉所在,除了灌溉周边田地,还承担着水上运输的重担。
依照他们提前得到的消息,熊津城是没有多少守兵的,但熊津水寨却有一支唐军水师驻扎,任务是护卫辽东半岛的水道。
先以最快速度拿下熊津城,然后分兵乘舟船顺熊津江而下,直取熊津水寨,将唐军屯于水寨里的船舰据为己有。
这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好的。
到了这一步,阿倍比罗夫就算察觉了点点不正常,却也由不得自己临时改变计划。
他当不起怯战退兵的结果……
阿倍比罗夫留了一个心眼,他并没有亲自登岸,而是让朴市秦造田来津负责登陆。
朴市秦造田来津也未多想,满心满眼的都是攻下熊津,然后入城劫掠一番,这新罗婢天下闻名,百济的女人也是不差的。
朴市秦造田来津呼喝着兵士登陆,动作娴熟。
朴市秦造田来津是四国豪族,领地位于濑户内海附近,水战经验丰富,指挥兵士登岸也是得心应手。
阿倍比罗夫见半数兵士已经登岸,心中暗笑自己多疑。
然而便在这时,就在他回头准备下船登岸的转瞬间,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过四周,仿佛有什么不对劲。
阿倍比罗夫望着上游望去,这一望之下顿时张目结舌:上游那宽阔的河道上竟浮现着大大小小不知名的东西,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这里猛扑过来!
“那是什么?”
阿倍比罗夫眯起眼睛,想要看仔细些再作判断。
但此刻已日上中天,水上折射的白光,刺着他眼睛生疼,一时竟看不清楚。
随着东西靠近,他这才发现竟是一片片的竹筏,竹筏顺流而下,很快就撞上了他们堵在河道上的舟船。
发出碰撞的声音……
不少倭国士兵,一时不察,摔进了熊津江。
倭国的船不大,这竹筏的撞击之力,还是相当可观的。
不过这并不足以让倭船受损,也不足以让倭兵伤及性命。
落水的倭兵在船上战友的救援下,爬上了倭船。水性好的,甚至直接爬上了竹筏。
竹筏上有好多瓦罐,因为撞击之力横七竖八的倒着,里面还流出了褐色的液体。
这一切在中军的阿倍比罗夫是看不见的,只是未知的恐惧,让他下达了命令:“速度将竹筏推离我船……”
他命令还未下达,十数支火箭跃空而来。
在竹筏群的末尾,竟藏着十数名兵士,他们射出火箭之后,立刻跳水遁走。
火箭射在竹筏之上,火焰冲霄而起。
就在烈火被点燃的瞬间。
马蹄踏地的声音跟着响起……
阿倍比罗夫往前眺望,无数顶铁盔的骑兵由东北方向奔袭而来。
先头部队是一色骑兵,黑色的铠甲反射着太阳光,好似一群从地狱来到人间的鬼神。
阿倍比罗夫浑身颤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指挥。
他知道在兵法上,这一招叫做半渡而击。
能够让登岸的兵士,进不得,退不得。
他对此是有所防备的,但在半数兵士登陆之后,便觉得无所畏惧。
毕竟唐军大部队正在南下与百济复国军作战,熊津城是没有多少守军的,就算他们大胆的来袭,也有能力抵挡。
可现在又是火攻,又是骑兵突击,这明显就是唐军的大部队。
阿倍比罗夫终究久经战阵,此时面临危机,故有一时惶恐,却也很快恢复冷静。
一边下令让朴市秦造田来津抵挡,一边让人救火。
无论如何不能舍弃岸上的两万兵士,不然就算顺利逃脱,又如何跟皇帝交代?
听到阿倍比罗夫的命令,朴市秦造田来津气得破口大骂:“龟孙子,你怎不来挡?”
他们一行跨海而来,只是在白江口以西的荒岛附近休息了一夜,今日天明就从白江逆流而上,直至熊津江,然后登岸。
兵士早已疲累,他们倒也不是完全不设防,只是压根没有想到这里会出现唐军的大股部队,更没有想到还是骑兵,来得如此突然。
当时他们都被大火吸引住了心神……
朴市秦造田来津并不知道江面上的情况,还以为哪个糊涂蛋,无意间引发了火灾,还想着救援。
唐军突然杀到,又是骑兵开路,如何抵挡?
朴市秦造田来津知抱怨无用,立刻安排了长矛手上前压阵,希望能够凭借长枪的优势扛住骑兵的突击。
但很显然,朴市秦造田来津并没有应对骑兵的经验,或是应对华夏骑兵,或游牧民族骑兵的经验。
谁家骑兵队正面冲阵的?
只见唐军骑兵一分为二,他们分作左右两部,掠过长矛手的枪阵,从侧翼切入其中。
唐军负责冲阵的大将正是贺庆豪与徐说。
这主帅用人也是有讲究的。
毫无疑问,诸将中最能打的是黑齿常之、然后是程务挺、赵持满,但陈青兕不能只用他们,就算明知道用他们能够增加胜算,能够减少伤亡,能够更快的结束战斗也不行。
任何事情都讲究雨露均沾,可以偏心,但不能专宠,会出大事的。
贺庆豪就是那个对上迟受信的倒霉蛋,他战意昂扬,结果对手溜了。而徐说负责压阵殿后,也是寸功未立。
诸将多多少少都有所获,两人自不是滋味。
现今陈青兕将安排他们两人作先锋破阵,自是卯足了劲,将满嘴的是酸味都宣泄出来。
这个时期的唐将,就没有不能打的。
或许比不上黑齿常之、程务挺,对付区区倭国兵,却也是绰绰有余。
两支骑兵队在他们主将的率领下,当者披靡,见人便杀,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凿穿了敌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