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除了差役,还有州府司马齐玮。
到了这一步,最坏的一步。
熊良鸿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今日唯有用七豪强之势,迫使陈青兕妥协。
其实还有一条路可行,放弃一切抵抗,任由陈青兕查下去。
只是这样一来,他这些年引以为傲的功绩,都将化为虚无。
尤其是今日面对的还是是陈青兕。
熊良鸿比谁都清楚,陈青兕这样的人,注定是名垂青史的,哪怕他立刻死去,就凭他留下来的诗文,还有对科举的改制,足以名垂青史,为后世人敬仰。他的生平事迹,都将被后世人反复研究。倒在他面前的人,也将因为他而成为遗臭万年的存在。
熊良鸿将权势名望视为生命,不甘心沦为陈青兕的垫脚石,更不愿后世人提起“熊良鸿”这三个字,就来一句“是那个在夏州作恶,被陈先生法办的那个奸贼”
故而在熊良鸿心中没有第二条路,哪怕一路走到黑,去搏一线生机,也好过弃械投降,成为笑柄。
齐玮收到消息,快步离去了。
熊良鸿指着地上的一众豪强,作最后的努力,说道:“陈安抚使,这些人是夏州安定的关键,若非他们掌控局势,就夏州这刁民横生之地,早已动荡不安。安抚使将他们处置了,确实容易,可你想过没有,事后的动乱,谁来负责,谁当得起这责任?”
陈青兕将手中兵器收回鞘中,说了一句:“此案熊刺史牵扯太深,还是避嫌的好!”
他说完就不理会熊良鸿,在主位上坐下,他要确定一件事情。
熊良鸿是夏州的刺史,夏州是下州,依照规矩,下州刺史正四品下。
陈青兕这个安抚使并没有处置四品官的权力,若非如此,他早就不愿与之废话,直接拿下了。
但他有暂停熊良鸿职位之权,让朝廷派人处理此事。
熊良鸿见陈青兕让自己避嫌,眼中满是愤慨之色,心中恨想:好,你如此决绝,就看等下,如何收场。
熊良鸿如此有底气并非没有原因的。
夏州这地方靠着大山、戈壁与荒漠,一年四季都难得下几场雨,极其缺水。
州府内七成耕地位于黄河两岸,而元、刘、严、王、杨、叱干、姚七姓豪强经过百年发展,几乎将黄河两岸的肥沃田地都掌握其中。
城内六成农民都是七姓的佃户,为他们卖命。
这些人凝聚起来是一股很可怕的力量。
他们一旦闹起来,就看如何收场?
熊良鸿咬着牙苦等。
陈青兕手指敲着案几,一下又一下,耐心等待。
至于元峰、刘闯、严丹、王雁、杨彦英、叱干博、姚海这七姓首领跪伏在地,不敢言语。
他们这些人锦衣玉食习惯了,哪里受过这种罪,只跪了不过小半时辰,已经有一部分人支持不住。
尤其是元峰、杨彦英两人,一个五十有六,一个六十有三,都上了一定年纪,腿脚不利索,只觉得这脚都不是自己的。
想要求饶,但见周边护卫持刀而立,凶狠的看着他们,亦不敢开口,心中直叫“亲娘”……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外边忽然传来喧哗,声势浩大。
叫苦不迭的七姓豪强皆是面露喜色。
熊良鸿更是露出看戏的表情,心想:看你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