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寿还以为陈青兕有着大多读书人爱自夸的臭毛病,觉得他在装逼,于是配合说道:“陈先生神机妙算,可比张子房,诸葛丞相也!”
爱吹牛装逼,那就捧一捧。
陈青兕脸上有些微红,这牛不怕给吹破了。
好在思结英才并不知道张良、诸葛亮在华夏儿郎心中的地位,他精通华夏文化,也知道这两人是绝顶的人物,对于他们的事迹也能说上一二,却不了解两人背后代表的意义所在。
不过原本不安的心,得到了宽慰。
“原来这一切都在先生的预料之中。”
思结英才仰慕中原文化,对于站在“文化”顶峰的陈青兕,少不了生出崇拜之心。
“回去告诉令尊,过几日我会去思结部一趟,与他商议对敌之事。”
黄河寿听陈青兕自作主张,脸上有些不悦,念及不碍事,也没有多说,只是插了一句嘴道:“素闻思结部勇士骁勇非常,此番能够与贵部勇士并肩作战乃某之幸事。宵小鼠辈,竟敢撩虎须。”
思结英才笑着作揖离去了。
陈青兕待思结英才离开后才道:“黄都督,朝廷对待敌人的手段四夷皆知,漠北贼寇必是孤注一掷而来。他们人数众多,风头正盛,可谓锐气十足。我军兵少,不妨暂避锋芒,待时机成熟,寻机出战。”
黄河寿却是哈哈大笑:“先生从未经历战阵,并不知道战场上的门道。看起来贼人五万,来势汹汹,但在某看来,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先生可知战场上最关键的是什么?”
陈青兕并不答话。
黄河寿的态度强硬,显然与他的说词相反,跟他做无谓的争斗没有意义。
黄河寿自问自答道:“是铠甲,故而在我朝不禁刀剑枪棒,对于铠甲却是三令五申,不得藏私。徐凯敢对外私售万斤镔铁,千百刀枪,却不敢私售一副甲具。草原人身着的皮甲如纸糊一样,我们的甲具却能抵挡大多攻击。故而我军面前,甭管他们的数量几何,两倍五倍十倍,都如草芥一样。”
黄河寿说道:“先生可知永徽六年,鹰娑川之战?西突厥两万人,右屯卫将军苏定方手上不过五百人,直接破阵,掩杀二十里。现今我有兵六千,还有思结部助阵,对区区五万杂碎,还用得着暂避锋芒?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丢了我军威风。”
黄河寿语气中充满了自豪自傲。
陈青兕甚至有些无言以对。
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的唐军面对任何敌人,不管对方数量多寡,都能生出蔑视的态度,将他们如蝼蚁一样碾碎。
就因为这种刻在骨子里的强硬态度,唐军在这个时期打了很多匪夷所思的神仙战。
似乎在唐军的字典里就没有怕字,而且带头冲锋的永远是穿着明光铠,向四方敌人老子在这里有本事来干的大将级别人物。
黄河寿显然也是如此。
陈青兕不确定黄河寿能不能硬刚掩杀而来的六万贼兵,但他却不愿意赌这个概率。
失败的代价,黄河寿承受的起。
陈青兕承受不起。
黄河寿这样的人物,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打赢了,名垂青史,黄河寿不逊乃父,牛逼。打输了,碗口大的伤疤一个,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至于输了以后,会是什么结果,灵州百姓会不会被劫掠屠戮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陈青兕却不能让灵州的百姓陷入这种博弈之中。
“敌情未明,在下不同意草率出击!”
陈青兕毫不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