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有些咄咄逼人的许敬宗,陈青兕并没有任何拘谨,而是很自然的笑道:“我若能做主,令孙自然当得。”
许彦伯闻言大喜过望。
凭许敬宗的权势地位,许彦伯蒙荫入仕,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许彦伯最初没有科举之心,根本看不起所谓的状元。
但许敬宗的一番话却改变了他的态度。
许敬宗政治嗅觉超凡,从李治对待人才的态度上分析出了一点规律,判断出状元进士在未来数十年会越来越重要,甚至同文官入相联系在一起,至少在李治朝是这样的。
现在趁着有机会能够获得状元,先一步将之争取到手,免得以后徒生波折。
若让陈青兕听得此话,只怕会对许敬宗竖起一个大拇指,这份见识,无怪会成为李治朝唯一的常青树。
历史上随着科举制度逐渐形成,渐渐就形成了进士、明经和进士出身的人,才有资格担任宰相这不成文的规矩。极少个别非进士出身的宰相,甚至会受到鄙夷耻笑。
不等许敬宗说些什么,许彦伯已经上前作揖礼拜:“先生提携之恩,学生此生不忘。”
许敬宗却听出了弦外之音,挥手制止了许彦伯道:“陈先生似乎有别的意思?”
因为盛唐体,许敬宗对陈青兕的印象并不好,只是他爱惜名望,身居高位,不便与之计较。
但陈青兕潜力巨大,许敬宗动了提携之心。
宫体诗、盛唐体互不兼容,但他许敬宗却能包容陈青兕,亦可向世人展现他的宰相胸襟。
当然此事谈不拢,只是另外一种情况。
陈青兕沉吟片刻道:“此事虽算不得机密,却也未曾对他人说过。许相公问起,在下也不好隐瞒。来年科举,将会采取新的政策,前三甲也将由陛下亲自于殿前敲定,任何人都干涉不得。”
许敬宗眯起了眼睛,说道:“如此,倒是老夫孟浪了。无妨,先生只需确保吾孙能登殿接受陛下考核便成。”
陈青兕道:“只怕也做不到。”
许敬宗面色肃然道:“为何?”
“来年科举将会采取糊名制度,所有考生试卷的名字皆会用纸张糊上,阅卷之人无法得知试卷为何人所写。”
许敬宗道:“这也简单,可通过笔记记号来定。”
陈青兕继续摇头:“届时会有专人负责抄卷,一切笔记记号都做无用之功。反而会有污卷的惩处……”
许敬宗眼中没有愤怒,而是忌惮,道:“那考题是陈先生定的吧。”
“这倒不假!”陈青兕道:“如果许相公能够提前从陛下手中确定考核范围,在下倒是能够确定考题。依照新的规定,陛下定好科考范围,于春闱当日一早命人送达考场。再由主考官从中选定考题。”
陈青兕心中暗笑,科举取士在中国发展了千年,各种舞弊手段层出不穷。每一次科举都是一场战斗,为了杜绝科举舞弊,政策也不断修改补漏。不敢说天衣无缝,至少不会有明显的漏洞空子可钻。
哪怕许敬宗再如何了得,也不可能寻得机会。
许敬宗双手用力鼓掌,大笑:“好,精彩。陈先生真乃奇人也!科举由你主持,老夫也就放心了……下去吧!”
他说着一挥手,让许彦伯下去了。
陈青兕心领神会道:“许相公原在试我!”
许敬宗见陈青兕立刻领悟到了自己的意思,深深看了他一眼,道:“陈先生年纪轻轻,得陛下器重,身负重担。老夫身为侍中,自然有义务为陛下监察先生是否当得起陛下信任。”
这话他人说来并不合适。
可从许敬宗嘴里说出来,却是合情合理。
许敬宗官拜侍中,门下省的一把手。门下省负责审查诏令,签署章奏,有封驳之权,监察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