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地图说道:“桐庐县位于青溪县的西方,距离县城有百里之遥,离最近求援的安和村也有六十里,想要开通这六十里路,太难了,凭借我们手上的力量,做不到。但如果我们走水路,从新安江,将粮食顺流而下运到富春江。从富春江的支流,将粮食运达安和村附近。然后选择一处适合登陆的地方,从此地开一条路直通各自的村里,这样可以大大的节约劳力,将粮食送到受灾百姓的手上。你觉得如何?”
古人逐水而居,富春江是桐庐县的命脉所在,绝大多数的乡村都建于附近,或者引一条支流河渠灌溉土地。
韦暠欣喜道:“如此确可节约许多劳力。”
陈青兕道:“本官这就下令征集县里的渔船渔夫,你继续回桃村坐镇。号召村里的一些壮力来县里协助运粮,需要懂水性的人,有一定风险,无须勉强。”
韦暠深深作揖道:“县令高义,不忘旧怨,属下佩服。”
陈青兕摇头道:“与我有怨的是姬温,与百姓何干。他们何其无辜?坐视他们受灾,与畜生又有何区别?不只是安和村,周边乡村也是如此,力所能及之内,当救择救。本官存了这些粮食,此事不用,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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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庐县,安和村。
大雪下了五天五夜。
村正邱兴泪眼婆娑,悔不当初。
“罪人,我是村里的罪人!”
邱兴神神叨叨的,“是我害了乡亲们,是我害了乡亲们呐!也害了我的儿,我该死……”
邱兴正是安和村的村正。
陈青兕察觉天气异样以后,向睦州刺史许圉师修书,表明情况。
许圉师并没有足够重视,但他还是将此消息传达下去。
睦州所有村县都收到了消息,也没能引起足够的重视。
毕竟江南的气候再冷能够冷到哪里去?
充其量也就是多加几件衣裳,多烧一些柴火。
谁也想不到老天会降下如此大雪,百姓对雪灾的防范意识远远不够,不少房屋都给积雪压垮。
尤其是村里的粮库,也被积雪覆盖,将粮食埋在了里面。
此事发生在夜里,大晚上的风雪又大,根本无力救援。
第二日想要抢救的时候,仓库上面是厚厚的雪,下面却结成了冰。
邱兴用尽一切办法,也未能将粮食抢救回来。
村里一间间的房子让积雪压的倒塌,上下乱成一团。
邱兴见识到了积雪的威力,也摸索出了清理积雪的重要,但粮食的稀缺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他安排了村里的十多名壮士向四方救援,其中就包括他的儿子,但至今没有音讯。
村里的一角。
两个人聚在一起,说着听不懂的话。
“下手重一点,莫让他感觉痛苦。”
另一人听了,直接痛哭出声,连道:“不换了,不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