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麻见张阿姑跟上了,自己便也跟着,随了前面这只野狗,一路在坡间转悠,竟是来到了一个坟圈子里。
瞧着周围有黑色石碑林立,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祖坟,但都已经被刨的七凌八落,陪嫁的衣裳,朽烂的枯木,各种古董玩意儿,散落了一地。
就连棺材里的枯骨,也被拉扯了出来,骨头上还有撕咬磨牙的痕迹,乌蝇乱飞,真可谓是十足“晚景凄凉”了。
带头的野狗到了这里,便退进了碑后,不见了,周围一时安安静静的。
张阿姑低呼了口气,示意胡麻捧起了手里的腊肉,向了空荡荡的坟圈子,把一开始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然后静静的等着,过了半晌,那一圈子坟后,才忽然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呜呜声,旋即钻出一只野狗来,阴的看着他们。
瞧见了这只野狗,胡麻心里都不由得一惊。
只见这野狗生的有牛犊子大小,一双眼睛暗红赤亮,犹如滴出血来。
最关键的是它头上,身上,居然都生出了几个大脓包。
也不知是不是吃死人肉吃多了,那几个脓包上面,竟隐约形成了人脸的形状。
尤其是背上那个脓包,就连五官都形成了,挤在一处,皱巴巴的,看起来倒像是一张长在了狗背上的人脸。
见了这只野狗,就连张阿姑,也低低的叹了口气。
转身向胡麻道:“掌柜小哥,把咱给冤家备的礼献上来吧!”
胡麻点了点头,便即上前,见那野狗立刻死死盯着自己,就停下,把腊肉横着放在了地上。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冤家宜解不宜结……”
张阿姑则向了那野狗,恭恭敬敬的道:“这块腊肉请笑纳了,放俺们过去可好?”
还是那么客气,但语气似乎变了些许。
那只野狗盯了一眼地上的腊肉,暗红色的眼睛阴森森的,看不出什么来,又抬头看向了张阿姑与胡麻,嘴角倒开始流下了口水来。
它也不知想了什么,眼睛在胡麻他们与地上那块腊肉之间来回的转,到了末了,眼睛竟似愈发的红了,忽地“汪”了一声低叫,声音嘶哑,犹如鬼哭。
紧跟着,周围忽然荒草作响,一个个晃动着的毛绒绒的脑袋便都从暗处钻了出来。
一双双瞧着有些妖异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喉咙里发出了呜呜叫声。
胡麻目光扫了一眼,只见这些野狗,有的身上秃毛,有的还有着伤口,有的满身虱子,有的干瘪如柴,但无一例外,都显得异常凶残,馋涎顺着尖牙,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他压低声音道:“这是怎么着?”
“不同意。”
张阿姑也低低的叹了一声,道:“非但想要棺材里的,还想要咱们呢!”
“我瞧见了这只领头的,就知道今天的事恐怕无法善了,这行子也不知吃了多少死人肉,兴许还有活人,身上都长出了人面疮了。”
“这疮每多一个,便邪了一分,它也不知得掏了多少死人脑子吃,才能长出这么多……”
“……”
胡麻也盯着那只领头的身上的疮看了一眼,道:“那……”
“打这些畜牲。”
张阿姑也微一咬牙,忽地开口:“只是掌柜小哥千万注意,不能被这只领头的跑了,否则后患无穷……”
“……”
话犹未落时,却见那领头的见野狗已经将这两人围住,忽地一声长嗷,周围的野狗本就暗红的眼睛,便如充了血,忽地疯狂起来,四爪刨地,猛得向了胡麻与张阿姑冲了上来。
一时腥风阵阵,狗嘴里的腐臭气味熏的人头晕,四下里皆是尖牙利爪。
张阿姑平时腼腆羞怯的样子,如今也一下子把反手藏着的木棒拿了出来,挥起来便打在了前面的一只狗头上。
而那只领头的,却是下令之后,狗脸上竟似露了人一般的阴险。
并不冲上来,缓缓向坟圈子深处退去。
但也就在这一刻,胡麻并未急着出手,在野狗冲上来之时,已是抬手按在肋间。
暗自运功,一时五脏震动,忽地一声舌绽春雷:
“喝!”
“……”
五雷金蟾吼!
胡麻不明究底,也担心这些野狗太难对付,上来便是二脏齐鸣。
虽只是二脏,便如晴天霹雳,直吓的这群野狗呜一声叫,同时夹紧了尾巴,四散而逃。
更有胆怯的,直接匍匐在了地上。
而那已经退进了坟圈子一半的野狗首领,顿时脸色一变,瞪大了眼睛。
胡麻这时已经拔出了锯齿刀,向了它森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