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
听完这话,滇吾就拉住了缰绳让战马止步,侧头静静的等待下文。
有时候,人性就是矛盾的。
在隔岸观火的时候,会事不关己的高高挂起。而一旦谈及自身利益的时候,思考的角度和立场,都会瞬息间转变。
丝毫没有违和感。
“滇吾首领,据我所知,你的句就种部落是属于先零种羌的分支吧?在西凉一百多年的羌乱中,先零种羌每次都参与其中,但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除了让族人的性命涂炭之外,你们又得到了什么呢?”
华雄长长叹了口气,声音悠悠,“就算你们这一次能击败耿刺史,也是所有人的胜利,你的句就种部落又能得到什么?牧场?财富?或者奴隶?对比起族人的伤亡,这些战利品划算吗?”
滇吾听完,目光有些迷离。
的确,他起兵参与叛乱,两年有余了。
让部落牧场变大了好多,也抢到了不少物资,但也给让部落里多了好多孤儿寡母。如果换算下,好像付出和利益并不挂钩。
毕竟,战争本来就是一把双刃剑。
杀伤别人的时候,也会让自己流血不止。
他沉默了一会儿,便脸上露出了嗤笑,“那以你之言,我在部落里修生养息,任凭官府前来征调战马和物资?”
“没有。”
华雄摇头否定,“我的意思说,就算韩伯约能带领你们占据了整个凉州,也不会给你部落带来更多的利益。他终究是汉人官佐出身,他追求的东西和你们羌人不一样。因此,我是在劝你见好就收,不要沦为别人手中的刀子。”
说到这里,华雄伸手指向了远处的山峰。
“滇吾首领,你看到那个山峰了吗?你如今就像是站在了山顶上,看到了很美好的景色和未来。但也让自己的身后,藏着一个危险的山谷。跌下去了,就是粉身碎骨的山谷。”
滇吾默然。
站得越高,摔下来就越痛。
身为部落首领的他,这种道理自然是懂的。
他也知道,自己和其他部落首领起兵,为了获得更好的生存。
而韩遂参与叛乱,是身不由己!
他骨子里依然是个纯正的汉家子,依然有着光耀门楣、建功立业的渴望!
如果有机会能去掉贼名,韩遂的选择绝对是去实现自己的抱负!而不是尽心尽力思考着,如何让羌人过得更好!
这种本质上的理念冲突,根本无法改变。
怅然了好久的滇吾,终于再度开口,“你和韩伯约都是汉家子。”
这句话,让华雄的笑容,犹如繁花绽放。
不光是听出了滇吾心理上的松动,还听出了他潜在的意思:既然你和韩遂都是汉家子,接受的传承与信念是一样的,又能怎样帮他的部落呢?
“滇吾首领,我有一位阿弟唤作华车。他出身于陇西参狼种羌的一个小部落,而且他族人的下一代,如今都在读书识字,以后都会冠礼。我觉得,如果有机会的话,你部落的族人应该也想读书识字吧?”
华雄说完,不等滇吾回话,便拱手作别,率军离去。
该说的都说了,种子已经种下了,至于能不能生根发芽,就看未来事态发展吧!
已经三月中旬了!
他此刻应该抓紧时间回去,让自己具备和句就种部落平等对话的实力;去迎接耿鄙失败的饕餮盛宴。
嗯,就是不知道,得到姜叙和尹奉传信的张都尉,谋划粮草的事情,做得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