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一家来燕国两年,在老朋友的帮助下置办了一套宅子。
宅子紧挨着老朋友的家,而那位朋友,名叫田光。
荆轲知道田光,历史上的荆轲就是被他引荐给太子丹的。
田光学识渊博,有勇有谋,德才兼备却不愿做官,这样的士人被叫作处士(后世称隐士)。
而田光又被尊称一声“节侠”,就是有节操的侠士。
高渐离在车上谈到他的时候,眼中透露着一种尊崇和向往,那是当世剑客游侠集体仰慕的对象。
二人来到徐夫人家,两个男孩跑跑跳跳地挥着小木剑一前一后追了出来,看到高渐离还喊了两声“高叔”。
他们是盖东盖西兄弟俩,长大许多,也更像盖聂了。
而许久没见的盖聂正巧在院里忙活,身前挂着皮围裙,撸着袖子锻铁剑。
院里有座铸剑棚,棚里的熔炉中燃烧着熊熊烈火,把凌冽的寒风烘烤得干爽温暖。
“盖兄。”荆轲笑着朝他走去。
盖聂猛一抬头,砸铁的锤子砰地落下,看见来人,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嘿呀荆弟,你可终于来了。”
他还是老样子,结实厚重,只不过更黑了些。
两人寒暄了好一会儿,互相了解了一下现状。
盖聂的夫人又给他生了个女儿,一大家子需要照顾,他现在安分许多,不再出去闯荡了,而是留在家里继承徐夫人的手艺。
不过徐夫人是青铜铸剑,他是锻造铁剑,整天在家里敲敲打打,还收了几个弟子,时常有人慕名而来订做宝剑,价格不菲,生活也算滋润。
“日子就这么过呗。”盖聂放下袖子,引着荆轲进屋,“父亲就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还有一位田先生,高弟跟你说过了吧?”
荆轲点点头:“田先生大名,早有耳闻。”
屋里暖意裹身,充斥着浓郁的酒香,徐夫人和田光正在屋里聚精会神地执棋落子,知道外面来了人也并不移神。
高渐离正要上前,荆轲轻轻拉住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打断。
两人就在一旁缓身坐下,静静观棋,也悄悄打量着这个田光。
他看起来比徐夫人年轻,不到五十岁,光看外表也只是个寻常中老年人。
但从坐姿来看,徐夫人端身跪坐,取子落子的动作轻巧细缓,思考时间也很长。
而田光两手岔在胯部,不假思索地落子,砰砰哐哐,更多了几分洒脱豪迈。
一子落下,时常对不准交叉点,还把旁边的棋子都震偏了一些,又拨拨弄弄把棋子给放正。
结果两人因为“一枚黑子原先到底是放在哪里”而发生了争议,这盘棋局也才终于作罢。
徐夫人托着袖子收棋,头也不抬地开口问话:“无刃剑被夺,你这庆氏后人竟也能坐得住?”
荆轲稍一愣,随即欠身回道:“弟子知错。”
“知错有何难?你可曾想过弥补?”
荆轲直言:“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