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声音着急,却不带半点哭腔,反而异常坚定,不像是在请求,倒更像是在命令。
家主是女子的父亲,看着很久没见面的女儿抱着一个小孩子突然闯入,一时没反应过来,定在当场。
他盯着眼睛圆滚滚的可爱小外孙,只瞧一眼就打心底喜欢。
但表情忽然迟钝,嘴巴张合一下,不知该说什么。
这丫头当初也不知着了什么魔,放弃富庶的家境,跟一个姓吕的商人跑了,自降身份做了他的舞姬。
父亲一怒之下与她断绝关系,却忍不住暗中打探,发现女儿又被姓吕的商人送给了秦国质子做夫人。
像个物件一样被送来送去的,赵家脸面何在?
父亲彻底不理她,再没过问一句,女儿也犟,从不回家,连生孩子这么大的事,家里都不知道。
此时跑来的原因,父亲也结合形势猜到了一些,母子两人陷入绝境、没有生路了。
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外面的呼声越来越近,光听那声音就能把人撕碎。
“快!”父亲赶忙起身,话不多说,领着母子二人往后院小跑,“去地窖!”
不多时,母子二人被藏进了柴房下冰冷的地窖,父亲朝里递进两件厚衣:“等我来开门,千万不要擅自出来。”
地窖顶盖被合上,外面的父亲和下人又拖来一层层薪柴把入口挡好,反复检查后才离开。
很快,一阵阵令人不安的声音传了过来,喊声、骂声、争执、推搡,混合成一片嘈杂的骚动,甚至还有砰砰哐哐砸东西的声音。
“阿娘……”孩子轻唤了一句,眼里滚着泪花。
地窖里黑,女子看不见,只能安慰着拍拍他,低头在他的小耳朵边轻语两声:“政儿乖,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政儿的外翁会保护我们的……”
砰——
一声不祥的罐碎,外面忽然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怏怏的脚步声才不情不愿地离开这座大宅。
又过了不知多久,地窖顶盖上的薪柴被人拖走,咔啦咔啦打开了地板盖子。
下人们来接母子出去,说是闹事的人已经被赶走了。
“那父亲人呢?”女子急忙问。
她父亲被人砸了一罐子,额头上肿了个包,正躺在屋里休息。
向来坚忍的女子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儿子也跟着一起哭。
一大一小两个泪人,活生生把昏睡的父亲给哭醒了。
“没事了,”父亲伸手擦擦她眼泪,目光温柔,“为父打点了官府,那些人不会再来了……”
女子抽泣着点点头:“嗯……”
父亲微笑看向这个小外孙:“这孩子……叫什么?”
孩子吸吸鼻子,歪着头眨了眨眼睛。
“嬴政,是秦国王子嬴异人的儿子。”
“他父亲人呢?”
女子低下头,不说话了。
“那他什么时候能来接你们?”
女子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只一转眼,吕不韦和嬴异人就同时不见了,半句鬼话都没留下。
秦赵关系这么紧张,没准不会来接了。
父亲叹了口气:“为了你母子二人的安全,不能叫嬴政了,就叫赵政吧。”
“好。”
……
……
(emmmmm……所以,这是一个丈夫和自己的前男友私奔的故事吧?)
……
【关于赵政】
学界主流的三种说法是:
1.秦国嬴姓赵氏,祖上传下来的。“赵氏之先,与秦共主”巴拉巴拉巴拉……
2.出生于赵国,以国为氏是当时的习惯。
3.为了保命的权宜之计,这也是本书采用的视角。(因为可以造故事嘛,这不又多了一章出来?黑黑黑。)
其实最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秦政,可是……好奇怪啊。
大家明明都习惯管秦始皇叫嬴政,秦政是谁?勤政爱民吗?
细心的读者应该会发现,本书没有特别区分姓与氏,全部都当成姓。
因为实在太别扭了,一会儿氏一会儿姓,读起来肯定会很乱,那个年代也是乱糟糟的,很多东西在古代也都有其他叫法。
被子叫寝衣,咸酱叫酱,酸酱叫醢(你看,念都不会念,音同海)。
木头做的弓箭叫矢,竹子做的才叫箭(看它的竹字头)。
宽木条做的书卷的叫牍,细竹条的才叫简(再看它的竹字头)。
大猪叫彘,小猪叫豚(还记得青禾轩做烤乳猪时,苏嘉要做的炮豚吗?)
狗叫——哦,狗就是狗,鸡也还是鸡。
呃咳。
所以书中的绝大部分用词,全都是为了照顾现代习惯。
太乱了!统一哈,统一习惯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