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事上,吕萌作为文信侯吕不韦家的孩子颇有经验。
自己以前惹了祸,只要说出“我父亲是文信侯”,再大的麻烦都能迎刃而解。
在她看来,蒙家也一样,就算对方是官吏、甚至是秦王本人,也不会擅自处置蒙毅。
段灵儿就从没这种体会,觉得见不到人,就八成是出事了。
她望着漫天星云,闪闪烁烁的星星被云层遮盖,心里不安。
“不行,我要去找阿轲,万一出了事——”
“你要上哪儿找?”吕萌皱眉呵断,“外面街道全部封闭,没有符节或信物你寸步难行,这么晚了,难道还想让蒙家人全都从被窝里爬起来给你一人差使吗?我说他们没事就是没事,你这想不开的,怎么就不信?”
段灵儿心塞。
她还从没被人这么说过。
但吕萌说得她好服气,自己的确不能光凭一腔冲动就去做些明明办不到的事,更别说还要麻烦别人。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咸阳,荆轲不在,目前身边就只有吕萌一个人能依靠。
她压下担心叹了口气,踱步坐回榻边。
吕萌从来不会安慰人,也不懂怎么才是有效的安慰。
但见段灵儿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遮住了眼睛,蹙眉的样子好看得惹人心动,吕萌不禁弯了一下。
忍不住去抱着她,轻拍了拍肩:“没事的,荆轲没事的,别担心了。”
段灵儿一怔,心想她真是名副其实的喜怒无常,自己还有点受宠若惊呢。
知道她是好心安慰,就这么由她抱着,搭上她手臂,轻点一下头:“但愿如你所说吧……”
……
……
翌日。
驿馆里的两个男人纠结坏了,坐在门口台阶上揪树叶。
“……回去,不回去,回去,不回去……”
在连续摧残了五六株树枝后,两人同时举起枝丫,上面都只剩下最后一片树叶。
回去。
唉……
叹气叹成大虾米。
何伯在对面屋子观察了半天,忍不住过来问:“东家,公子,你们这是……怎么了?夫人呢?昨晚没跟你一起回来?”
荆轲无语地望向他,耷拉着眼皮,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思忖半天,决定还是得去将军府接灵儿,总要去解决问题的吧。
段灵儿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就算是老虎,没准也愿意被撸。
而蒙毅显然忌惮更多,他对吕萌动手了,不敢面对她,心里咚咚咚咚直打鼓。
荆轲见他这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将门之后,调侃了几句。
他磕磕巴巴:“不是的……我、我平时不这样,你可以去军中问问,我……我很能打的……嗯……”
好的叭,荆轲信了。
他想躲着吕萌是他的事,但自己跟灵儿是夫妻,肯定不能这样逃避。
昨天一个晚上的冷却时间,足够了。
荆轲就勾肩搭背地开导蒙毅,说服他跟自己一起过去……
“那是你家,你不能不回吧,不然你父亲、你兄长该怎么说你?”
“吕萌再凶,那也是个女孩儿,你堂堂的大小伙子,怕她干什么?”
“不行的话……就找你嫂嫂啊,她是吕萌的长姐,一定能劝住的。”
千说万劝,终于说动蒙毅越过了心里障碍,慢慢吞吞跟他朝前堂走去。
昨天那帮韩国人又在那里,带来了韩非的新消息,而在荆轲他们来看都是旧闻。
“太好了,秦王赦免了韩子,昨晚亲自去王狱把人接了出来。”
“那韩子人呢?也没回驿馆啊。”
“唉,人是出来了,不过又进去另一个地方,被单独软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