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两口穿过一道院门,远离了熙攘的庭院。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段灵儿果然要问,蹙眉质问。
“还站得那么近……”
荆轲从不敷衍她,所有问题都认真解释:“她先说我们俩妇唱夫随让人羡慕。”
“嗯,”灵儿暗自笑笑,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然后呢?”
“然后问我是什么好命,居然能猜中秦军被全歼。”
段灵儿狐疑:“这两句怎么了?有必要站那么近么?”
他叹了口气朝旁看看,前面有一引路的管事,就把灵儿拉走几步咬耳朵:“她还问我……是不是跟无刃剑的玄奥有关。”
灵儿抽了下眉角:“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她没准是信了传言,觉得那剑里真有什么东西,被我看到了才能知道结果。”
段灵儿:“可那不就是根棍子么,一个字都没有,你说你是瞎猜的……”
“对啊,”荆轲努力点点头,“我就是瞎猜的呀,所以我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
段灵儿清楚他才不是瞎猜,猜个胜负没什么,都是对半的机会,但能猜中全歼这么特殊的结果……
所以,阿轲一定是……一定是……
一定是偷读了兵书!还不想让自己知道。
她抬眼瞄向这个丈夫,忽然觉得他有点遥远,不是说好了只做一个商人的么?
手上使劲,紧紧抓着他,好像只要稍一松手,就会让他飞走。
“想什么呐?”
荆轲翻转手心,手指轻轻嵌入她的指缝,十指相扣,呵护宝贝一样拉到自己面前,低头轻吻一下她指尖,“走吧,别让老夫人久等了。”
“嗯。”
只有被他这样牵着、领着的时候,灵儿才能定心,阿轲还是那个阿轲。
……
……
青阳居深处有间花屋,层层叠叠的花架上排满绿植。
初秋时节,最多的是兰花,下月庭中的桂花便要开了,再过两个月还可以赏菊。
每月都有不同的花,每个月都忙不完。
这时还不流行人工栽培花卉专供观赏,百姓们都种菜,种花也会想着怎么吃。
只有宫廷才有闲情逸致做“观赏”这事,吕老夫人绝对是走在前沿、引领风尚,是这战国乱世中极其少有的注重享受生活的人。
她正眯着眼睛修剪一盆兰花,听孟奚说荆轲他们来了,老朋友一般稍加寒暄。
“吕公的人来了,你们自己谈吧,老身还得捯饬这花,生了虫子,烦心得很。”
再看屋子另一边,坐了两个中年人。
稍加介绍,得知这是吕从革派来代理酒坊转交事务的。
一个是吕氏的人,一个是东郡郡署的官吏,隶属郡尉辖下,掌管郡卒营内务。
吕公本人才不会来,他跟个丁点大的小辈打赌赌输了,难道还要贴着脸上去兑现赌筹吗?
输是意料之外的,吕从革怎么也想不通虎狼秦师居然被一个李牧给打败了。
这个李牧,只知他对付匈奴人有一套,却不曾想在中原作战照搬坚守不出的战术也同样生猛。
秦军将领还是吕家女婿桓龄,本对他寄予厚望,如今落得个败逃,以后在秦国的日子怕是不好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