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好用,人情讨厌,而吕从革听了“荆轲”两个字就眉头一紧。
他起家太快了,惹人眼红,没几个月居然就敢打吕氏的主意。
正是因为无刃剑,让吕从革记住了那个名字。
又因为乙三酒坊那件事,让他也抵触那个名字。
此时默不作声,对吕老夫人的话无动于衷。
老夫人瞥他一眼,还想继续帮年轻人争取一下:“荆轲那孩子不错,头脑灵光又上进,正是需要前人提携的时候。
“等他做好了,你把他收做吕氏的主事,日后定是得力的助手,带来的收益可未必就比区区一个郡卒营要少,何乐而不为?”
吕从革就是不为,固执的老头心意已决。
没有利益的事不做,自己不喜欢的人不理。
他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线,闭得太久,窗外的光线有些刺目,稍作适应才完全睁开。
朝老夫人微微欠身道:“从革还有事,改日再来探望夫人。”
“你啊,”吕老夫人摇了摇头,“就是见不得年轻人发迹,倒像是谁能来抢你的似的。”
说对了。
吕从革面无表情,朝旁抬起一只手,老仆林普当即过来扶起。
人老了,冬天腿脚不利索,需要这么一个可以信赖依靠的老伙计。
林普帮他理好下摆,跟在他身后三尺先后出了门。
主仆二人鱼贯上车,林普把窗帘封封严,为主人盖上一条护膝毯,边道:“主君,请容老奴多一句嘴。”
吕从革闭目转着玉扳指:“说。”
“方才老夫人提起之事,关于那个叫荆轲的,老奴觉得,此事是个机会。”
“说说。”
“主君不是一直觉得那荆轲对无刃剑的传言多有掩藏么,总想找机会探寻,却因秦国那位的耳目盯梢而施展不开。
“老奴倒觉得,可以以东郡郡卒营的生意来换无刃剑更多的消息,这便是可图的利益。
“郡卒营只是一桩生意,但那无刃剑的消息,别说千金难求,这一个半月来毫无收获,耽误的不还是主君的时间?金钱易得,而时间过去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林普连连叹息,主人的事就是他自己的事,主人的遗憾,也是他追悔莫及的可惜。
“林普,”吕从革长长舒出一口气,“跟了我多长时间了?”
“到如今……”他仰头想了想,“二十又六年了。”
“二十六年,呵呵,足以生成一条蛔虫了,老蛔虫。”
林普腼腆地笑笑,知道自己猜中了主人心意,这句话多半是夸赞,他大概也是要这么做的。
“那老奴着人去安排?”
吕从革“嗯”了一声:“做得隐蔽些,别让那位的耳目发现他与我们有关。”
“主君放心。”
“明日他成亲,昏时应该有宴,人多易混淆,会是个不错的时机。”
“老奴明白。”
……
(明天大婚,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