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齐大锤怒声打断,“别以为来了别人就能敷衍了我们,我告诉你,今天再还不上,那可就是——”
“要多少?”荆轲厌烦地乜斜着他。
齐大锤皱了下眉头:“嘿,你这人,什么意思?你还想帮他还钱不成?帮人钱还上瘾了?”
荆轲朝他一伸手:“借据给我看。”
何主事见了,立刻挡臂拦住他:“使不得,小兄弟,你还是先走吧,这是老朽自己的事,连累了酒坊,以后怕也是待不下去的了。”
荆轲慢慢压下他手臂,朝齐大锤勾了下指头:“快,给我看。”
齐大锤冷哼一声,不紧不慢从衣襟里掏出一张木片递给荆轲。
“看清楚了,借五千钱整,借期一月,一日三分利,第二日四分,以此类推,推到今日,一个月,一万七千五百钱,这可就将近一个镒了,规矩不是我定的,老头儿摁指印的时候可没怎么犹豫。”
这木片借据比阿山的那枚竹简借据要详细的多,本金、借期、日息、还款日一应俱全。
最下面是何主事的签名和指印,还盖了个印章,不过只有一半,看起来应该是原本有两张木片拼在一起,然后才在连接处签的名、盖的印。
荆轲盯着半个印看了一会儿,认不出那是个什么字,质疑齐大锤:“你家住城南里巷,市井平民哪来的五千钱可借?”
他忽然有点自豪,夹着棍子抱起臂:“这你就别管了,代人办事,主家不是你问得起的,哼哼,怕是那位卫君也问不起。”
荆轲看向何主事:“主事跟谁借的钱?”
何主事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只是急需勇用钱,便找到了此人,借据一式两份,还都在他那儿,老朽……唉……悔啊……”
荆轲随即指指齐大锤:“在这等着,一会儿给你一个答复。”
他说完就带着何主事走向一旁的敞屋,盖聂也随后跟上。
这里是酿酒的厂房,蒸饭的大锅热气腾腾,眼下没人,酒工都在院子里。
荆轲直说:“何主事,我想见见你的东家。”
老丈还没从被人恐吓的威胁中缓过神来,忽然又听他这么说,实在转不过脑子:“嗯?什么意思?”
“我想见见这座酒坊的东家,它曾经不是王商的么?应该也是有东家的吧?”
“东家是我养父,前几年病逝了,他无亲无故的,才收了我这么个养子。”
荆轲露出一丝欣喜:“那这酒坊现在就都是由你掌管的了?”
“可以这么说吧。”
“你问他们借钱做什么?”
何主事叹了口气:“今年秋收,本应供给我们酒粮的那户农家的田地遭了虫灾,粮食供不上来,我们就产不出酒,便只能高价从别家收粮,工人们的月钱也跟不上了,这才找子钱家借的钱。
“唉,本想着明天交了君府的货就能拿到钱来还,当初要得急,我也没仔细算,想不到这么高的利,简直就是明抢啊,还打烂了几坛酒,明天要怎么向君府交代……”
荆轲笑了笑:“何主事,我有个办法可解你之难,不过有个条件。”
何主事点点头,现在只要能有帮他解决眼前这些窝心事的办法,他都愿意听。
不多时,听完荆轲的建议,他只犹豫了片刻便答应:“好,那就依你,若是今天办能成,这酒坊归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