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青禾团重出的消息在小范围里流传开来。
店里开始有了找上门来的客人。
其中几位是跟霍老有些交情、曾经还与段谦有过来往的老人。
在世的不多了,有人念着青禾团那一口,被霍老一推荐,就好奇地过来看看。
其实他们也记不太清以前到底是什么味道,不过涨价了倒是清楚得很。
孙夫人下个月过寿,一口气订了四十盘,预付掉定金,到时会派人驾车来取。
她还跟她的客人做了些推荐,但最终愿意来店里尝尝的也只是少数。
在人们眼里,青禾轩依然是那家快要倒闭的店。
“没人气”就像一条魔咒一样,紧紧箍在“青禾轩”三个字身上。
荆轲不急,他还没开始发力宣传。
这几天都在接待被推荐过来的客人,给他们打了折。
还送了优惠券,就是一根荆券。
上面写着几个“青禾轩”,与客人一人撇一半。
券的两头标了号,下次再来,带着同号的荆券一合并,就能享受折扣和赠菜。
宣传的花样有很多,《青禾变法》的竹简上写了半卷。
但这只是靠朋友推荐的小范围促销,他们又不能天天来。
只有基数大了,才能保证每天都有相对稳定的客流。
不巧的是开业那天下大雨,雨过天晴后,青禾轩的热闹景象没几个人瞧见。
而尝鲜需要勇气,从众心理很重要。
荆轲启动了备用方案,到城南里巷来找托。
沿着主路往南走上半个多时辰就进入了城南的范围。
这里明显是个有别于城东城西的老城区,房屋年久失修,里巷拥挤凌乱。
垣墙里围合着生活区,一家一小院儿,鸡鸣狗吠,人气兴旺。
比起顿丘乡那种开阔的乡下,这里明显给人一种“城里”的感觉。
这里是平民士子的聚居地,门户挨得很近,人声喧闹,市井气息浓厚。
切菜声、吆喝鸡、猪哼哼、孩子哭、大人骂、狗乱叫。
垂髫小子不穿衣服,光溜溜地到处奔,小妞就跟着他一起奔。
妇人们聚在巷口缝缝补补编东西,老人们坐在一起看小孩。
男人们在城外有地的就去种地,在城里有差的就去当差。
而左右无事的那些,就是荆轲的目标。
但他的要求很高,既要游手好闲,又要性格温和的,千万不能一身戾气。
不然这么多托聚在一起,难保不生乱子,更不能带剑。
其实进入这片区域,很明显的一种感觉就是,佩剑的人多了起来。
从秦国流传来的民俗,佩剑带刀就跟加冠一样普遍。
这年头礼崩乐坏,以前只有贵族能佩的剑,现在好武的人若是能买得起,大多会去买来挂上。
而且每个人都能舞两下,舞得跟真的似的。
防身倒还勉强,但总归是值得显摆的配件,往腰上一别,就当装饰了。
就连孟皓和白马阁的吴均那样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商人,也是佩了短剑的。
荆轲在这里逛了很久,一路观察着。
仔细看来,这里也没有人们说得那么乱,只是人们的生活离得近了,难免会有些纠纷。
几家共用一口井,谁家丢了水桶,谁家小孩偷了东西,谁家狗叼了肉。
因为各种琐碎的小事吵吵闹闹,能从巷子里一路吵到大街上。
一个妇人揪着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拉拉扯扯拽到路上,就“你俩什么关系”发出高亢的质问,引起了强烈围观,还让大家来评评理。
嗯,这倒不是小事。
定睛一看,那不是子钱家齐大锤么。
讨债时恶声恶气的,现在低着头被妻子拖拽,都快被扯成条儿了。
荆轲也就来围观了一下,觉得他运气真差,遇上的两个女人都丑。
这事应该很影响他的讨债事业,以后会被人轻视的。
没一会儿,他妻子就坐在地上撒泼开哭,齐大锤就弯腰劝她回家。
结果另个女的不高兴了,三人又缠打在一块儿。
荆轲差点忘了正事,摇摇头走开。